“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老态龙钟，像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声音里的愤怒并不强烈，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痛。
这声音在我四周飘忽不定，我分辨不出方位。“什么人？出来！做什么装神弄鬼！”
“你竟不知我是谁？我就是你！”
“什么胡言乱语！明人不说暗话，要有真本事，就出来与我过两招！”我心里有些慌了，混迹江湖多年，像这样的高手，还是第一次碰到。手上不觉多了一层冷汗。
“我就在你面前！”我看了看四周，雾蒙蒙的，却是什么也没有，“往下看！”
往下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真真是差点把我给吓破了胆。只见一个小小的、似圆非圆的东西在我面前滚来滚去，模样还颇有些滑稽。
“方才就是你装神弄鬼？”
“我才没有装神弄鬼！我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可不是为了跟你装神弄鬼的。”
听它的话，似乎还与我有渊源。我这好奇心一下便被挑了起来，我用剑将这玩意儿从地上挑起来，让它能与我对视，尽管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它的眼睛在哪。
“你这是何意？”
“你竟不觉得我很熟悉么？我可是你的大脑！”那玩意儿没好气地说。我想，它要是有眼睛，一定会翻个白眼。
我一惊，剑一翻，差点刺到了那玩意儿：“若你所言是真，那你出现是为何？”
“我要让你知道，你的身体对你有多大的意见！一直以来，你闯荡江湖，从来凭自己心意做事。三餐不均也便罢了，睡眠少也就算了，这些小问题我们自己都能解决。可你竟还血气方刚得很，日日气血上头，怒火攻心，你的五脏六腑皆已损伤惨重！”
我一听这话，心下一惊。我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辈，知道我名字的人寥寥无几，可它竟对我的习性了如指掌，不由得便信了真。
可，“损伤惨重？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想一下，你自幼便乖张易怒，弱冠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脾性大涨，动辄恶语伤人，出言不逊！你以为你还能撑过几时？若再不收敛，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我虽知身体不爽，也时有呕血，可当它如此说的时候，仍不免震惊。
“我该如何？”笑话，我可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
“退出江湖，寻个名师，修身养性去吧。”那玩意儿晃动了两下，竟好像是在摇头，“你身上的戾气，都该收一收。”
我正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谁知忽然天旋地转，幽微的雾尽数散去，只剩下温柔的万丈青阳。
我低头，看了看躺在我手边的剑。握住，再最后舞了一回，将它插进垂柳下的泥土中，离开了这座破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