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你像往常一样早早地从柔软的床榻上醒来,身旁的她还在恬静的梦乡,发丝散乱遮住了脸。
她像小孩儿一样微微蜷缩起身体,将头埋进你的胸膛里。你不像往日那般匆匆离开,而是轻手轻脚地帮她梳理好头发仔细端详她的面容。
你突然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她的皮肤也不再光滑滋润,尽管在睡眠中,你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她的疲惫与烦闷。
几分钟后,闹钟响起,你轻声按掉了它,你注意到她的眉角微微皱起又舒缓。你想让她多睡会儿,尽管因此你可能会要到楼下早餐店排很久的队。
你没有了逗逗她的心思,这要是以前,一定先醒过来的你会忍不住仔细端详她的睡姿,会用手去捏她可爱的脸蛋儿,会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浅浅的吻。你会花费很长的时间去享受这个短暂的早晨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可你不能,你要去上班了。
卫生间的你熟练的用着剃须刀刮着嘴边已隐隐冒头的胡须。不经意间,你从镜子里发现自己已不再亮丽的头发间夹杂着一根银丝,尽管只有一根,却显得那么刺眼。
你望着镜中的自己,长期熬夜加班作息不规律让你的肤色变得暗淡,脸色也极差。你挺了挺肩膀,对着镜子笑了一下,你笑起来时不自觉的眼睛会向下看,眼角拉起长长的鱼尾纹。看,笑的多标准。
你终究还是没有浪费太久的时间,那根白头发被你悄无声息的拔掉随着一阵咕噜声冲进了下水道。从卫生间出来时,厨房传来了她的声音,“吃些饭,再走吧。”
你下意识的想回拒,可想了想,最后只是沉闷的应了一声。当你换好衣服,整理好前一天熬夜赶制的材料时,她已经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喝起了粥。她的对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一份面包,一个煮好的鸡蛋。简单至极的早餐,可却是你最喜欢的。你有胃病,不吃早饭会胃痛,她一直记得。
吃过饭,今天你并没有先走,而是等着她一起,开车送她去公司。她有些诧异和惊喜,匆忙去换衣服补妆。你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想起了当时刚在一起时她的模样。她一直是这样,喜怒都表现在脸上,从未变过。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忙了起来,事业,家庭,让你再无暇顾及她的感受,而她,明白你的压力和苦楚,只是选择了默默承受和付出。
终于,你不再是那个扬言要带她去走遍世界的男孩,而她也不再是那个会对你撒娇,拉着你喋喋不休讲一天趣闻的女孩了。你们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然后不约而同的选择背弃最初的承诺。只是,你们只是为了让生活看起来不那么难堪,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在送她去上班的路上,她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低头和姐妹用微信聊着什么。你注意到她嘴角的笑,还有只有她心情开心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在快到公司的楼下时,你将车停在路边,她没有着急下车,而是告诉你,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父母了,想你在这次假期陪她回家去看看父母,她还神采奕奕的告诉你家乡附近哪里有比较不错的景点,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去玩一玩。她还说她都跟朋友约好了,这次她不想一个人回去了。
你看着她手舞足蹈兴奋的样子有些出神,尽管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可一举一动里还有着当年的神韵。你终究是不忍拒绝她,哪怕你昨天刚被通知要负责一个很重要的新项目,关系到你的晋升评定。
她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开心的给你了一个拥抱,然后在你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叮嘱你开车注意安全,随后提着包下车走了。
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精神莫名的恍惚起来。你们都不再年轻,时光在你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已渐露峥嵘。七年前,你们携手同行走进了婚烟的殿堂,那一刻好像还历历在目。你们笑的烂漫又天真,你们的每一句誓言都包含着对彼此深深的爱意和对未来的憧憬。身边的朋友送出真挚的祝福,他们是你们爱情的见证者。
转瞬间,你们已经共同生活了七年。婚后的生活平平淡淡也不错,最初你们还会在闲暇之余搞些浪漫,出去走走做个蜜月旅行。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偶尔你们会有些小争吵,不过随着双方的让步也得到化解。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各自的工作越来越忙,你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最初时她会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你下班,你们会嬉闹一会儿然后一起去睡觉。可当你的职位越来越高,压力越来越大时,你花在家里,留给她的时间也渐渐缩短。
她终于学会了一个人早早地睡觉,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你不会在意她新买的衣服,她也不再过问你的工作。你们的共同话题在变少,而你们曾引以为傲的爱情也成为了双方缄口不言的禁忌。
并不是没有了爱情你们就会分开,你们都过了爱情为天的幼稚年纪了,你们都长大了。明白生活和爱情有时候真的是鱼和熊掌的问题。你们养成了独立生活的习惯,但也习惯了生活中对方的存在。
就这样,在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中,你们渐渐丢掉了很多东西,并不是只有爱情,还有青春与回忆…
回公司的路上,你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当电话那头传来父亲那熟悉的声音时,“小子,干嘛?”挂了电话的你突然有种抑制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你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打开了遮阳板。
你和父亲并没有聊什么,只是同年轻时你们打电话一般,客套又像在互相打哑谜。末尾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突然语气惆怅的对我说,有空就回来看看吧,我和你妈也挺想你的。你也沉默,答应他们今年关前一定会回去。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好好的迎着。以前的你一定会嘲笑他这样像个傻老头,可这次你却明白,他是真的老了。
今天的你给了太多承诺,可是你并不后悔。这些是你应该做的,也是一直你内心里想做却不敢的。你不会再像以前的自己会抽着烟望着天空说一些特牛逼的话,你也不会再随随便便抛下一切只为了那一份喜欢。你终于能读懂大人的潜台词,能看透社会生存的法则并在其中处理的游刃有余。
你不再是那个写几句诗骑着车到处跑扬言要去朝圣的傻小孩。你终于变成了他们口中长大的样子。平凡却又真实。也许在某个酒醉后的夜晚你会幻想当初的自己坚持下去会如何,一如当初的你在想自己没有那么理想化的样子。
时间会给我们答案,我们拥有选择活着的方法,但大家的结局都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