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雨季的回声>这个爱情故事始于2015年的梅雨季,植物保护专业研究生林深与美术系学生苏晚在图书馆因植物书籍相遇。两人因对植物的共同热爱渐生情愫,从分享自然笔记、探讨植物知识,到一起在标本园写生、看萤火虫飞舞,感情在四季流转中悄然滋长。
毕业后,林深留在植物研究所,苏晚入职美术馆,工作虽忙却总能在彼此生活中找到交集——他帮她纠正植物学名,她为他的实验基地画规划速写。他们一起采蘑菇、看画展、种紫苏,将爱意融入每一次田间劳作与艺术创作。
从初遇时的青涩试探,到后来的默契相依,两人如同“彼此的土壤”,在时光里扎根生长。那些关于植物的秘密、雨季的约定,最终都化作向日葵花田般温暖的相守,让爱情在自然与时光的见证下,长出一圈圈温柔的年轮。
全文:
林深第一次遇见苏晚,是在2015年的梅雨季。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积着层薄灰,他蹲在梯子上翻找1987年的《植物分类学报》,裤脚蹭过书架时带起细小的尘埃,在雨光里浮动成朦胧的星。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转身时额头撞在梯阶上,手里的书哗啦啦散了一地。
“抱歉,”女生的声音像浸了雨水的棉纸,软乎乎的,“我想找《中国真菌志》第十三卷。”
他捂着额头抬头,看见双白球鞋停在散落的书堆旁。女生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着点墨渍,像不小心蹭到的星子。她正弯腰捡书,马尾辫垂下来,发梢还滴着水,在磨旧的牛仔裤上洇出深色的痕。
“在最里面的架子,”林深站起身,指尖还能摸到额头的钝痛,“第三排,倒数第五本。”
女生哦了一声,抱着书往书架深处走。他注意到她怀里还夹着个速写本,封面画着株潦草的蕨类植物,叶柄处用铅笔写着极小的“苏晚”。雨敲在玻璃窗上,发出绵密的声响,她的背影在书架间移动,像株在雨里轻轻摇晃的芦苇。
那天傍晚林深锁实验室门时,又在楼下撞见她。女生正蹲在香樟树下,手里捏着片被雨打落的叶子,速写本摊在膝盖上。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她却浑然不觉,铅笔在纸上飞快地游走,留下细密的线条。
“是在画樟巢螟的虫瘿吗?”他忍不住开口。
女生吓了一跳,铅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斜线。她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翅:“你怎么知道?”
“叶子背面有虫洞,”林深指给她看,“而且这种卷曲形态,很典型。”他是植物保护专业的研究生,整天和这些虫子打交道,闭着眼睛都能闻出虫瘿的味道。
苏晚把速写本递过来,画纸上除了虫瘿,还画着好几株植物,每株旁边都标着拉丁学名,字迹清秀得像水草。“我是美术系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师让画自然笔记,我总记不住这些名字。”
雨还在下,图书馆的灯亮起来,在湿漉漉的地面投下暖黄的光。林深看着她速写本上歪歪扭扭的“Cinnamomum camphora”,突然觉得这个梅雨季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之后他们常在图书馆遇见。苏晚总坐在靠窗的位置,摊开速写本画植物,遇到不认识的就举着本子跑来问他。林深的实验室在顶楼,隔着雨雾能看见她的位置,有时画累了,她会对着窗外的雨发愣,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像某种植物的心跳。
七月初放晴那天,林深在标本室整理蜡叶标本,苏晚抱着画本找过来。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她身上,给蓝衬衫镶了圈金边。“你看这个,”她翻开画本,上面是株盛开的木槿,花瓣边缘带着细微的褶皱,“是不是很像……被雨打蔫的样子?”
他凑近看,发现花瓣的阴影里藏着极小的字:“Hibiscus syriacus,2015.6.28,雨停了。”标本室里弥漫着樟脑的味道,混着她发间淡淡的青草香,林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要不要去标本园?”他听见自己说,“那里的木槿开得正好。”
标本园在学校后山,沿着石板路走十五分钟就能到。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织出晃动的光斑。苏晚走在前面,白球鞋踩过积水的小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她忽然停在一丛紫茉莉前,蹲下来写生,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比蝉鸣还动听。
“你知道吗,”林深蹲在她旁边,“紫茉莉的根可以入药。”
“我知道,”苏晚头也不抬,“《本草纲目》里说它能治疮毒。”她的铅笔在花瓣上停顿了一下,“我奶奶以前就用这个敷过烫伤。”
风拂过花丛,送来清甜的香气。林深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像停着细碎的金粉。他突然想起实验室里新培育的食虫植物,那些紧闭的叶片,大概就是这样等待着什么吧。
暑假林深留校做实验,苏晚却回了南方老家。她每天都会发一张画给他,有时是村口老槐树的树皮,有时是屋檐下长出的青苔,每张画的角落都标着日期和时间,像某种秘密的约定。
八月中旬的一个傍晚,他收到张画着萤火虫的速写。纸页边缘有点皱,像是被揉过又展平的,画里的萤火虫翅膀上,用银粉笔涂了星星点点的光。“老家的稻田里全是这个,”她发来消息,“比城里的路灯亮多了。”
林深站在实验室的窗前,看着远处模糊的城市灯火,突然很想看看那片萤火虫飞舞的稻田。他回复:“开学带点标本回来?”
“萤火虫会变成标本吗?”她回了个疑惑的表情,“它们死掉就不亮了呀。”
他对着屏幕笑起来,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很久,最后只发了句:“那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
苏晚回来那天,林深去了火车站。她背着巨大的画板,手里还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用湿纸巾裹着的植物。“这是我奶奶种的紫苏,”她献宝似的打开篮子,“你闻闻,特别香。”
紫苏的气味辛辣又清新,混着她身上淡淡的火车味,林深觉得整个站台的喧嚣都安静下来了。他接过她的画板,发现背面贴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戴着眼镜,一个扎着马尾。
秋学期的课排得很满,他们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林深常在深夜的实验室收到苏晚的消息,有时是问某种植物的花期,有时只是发来一张画着月亮的速写,说“今晚的月亮像你培养皿里的琼脂”。
十一月初下了第一场霜,林深在标本园采集耐寒植物样本,远远看见苏晚站在银杏树下。她穿着件米色的厚外套,正仰着头看飘落的叶子,像在数天上的星星。地上已经积了层金黄的落叶,她的白球鞋踩在上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画这个吗?”他举起手里的标本夹。
苏晚转过身,脸颊冻得通红:“我想画银杏的种子,可是总掉下来。”她的速写本上画着颗裂开的银杏果,旁边写着“Ginkgo biloba,臭臭的”。
林深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几颗处理干净的银杏种子,种皮已经去掉,露出洁白的种仁。“实验室煮过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当标本。”
苏晚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捧着几颗珍珠。“谢谢你,林深,”她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你看,银杏都活了上亿年了,是不是很厉害?”
风吹过树梢,又落下一阵金黄的叶雨。林深看着她睫毛上沾着的银杏叶碎屑,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比古老的银杏更让人心动。
圣诞节那天,林深在实验室待到很晚。外面飘着细雪,他整理完数据,发现桌上多了个保温杯。是苏晚送来的,里面装着热可可,杯壁上贴着张小小的画,画着两个雪人,一个举着烧杯,一个拿着画笔。
他捧着保温杯往宿舍走,雪落在脸上,凉丝丝的。路过美术楼时,看见画室的灯还亮着。苏晚正站在画架前,对着一幅巨大的画布发呆,画布上是片茂密的森林,角落里却留着块空白。
“在等什么?”他敲了敲玻璃窗。
苏晚吓了一跳,转身时带倒了颜料盘,蓝色的颜料溅在画布上,像突然落下的雨。“我想画流星,”她有点沮丧地看着那块蓝,“可是总画不好。”
林深走进画室,暖气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看着那块蓝色的污渍,突然拿起画笔,蘸了点白色颜料,在上面点了几个细碎的点。“这样呢?”他问。
那些白点在蓝色的背景上,像雪落在湖面,又像流星划过夜空。苏晚看着画布,眼睛慢慢亮起来:“林深,你真厉害。”
雪还在下,画室的灯光暖融融的。他们并肩站在画前,呼吸交织在一起,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呵出朦胧的雾。林深的指尖离她的手背只有几厘米,他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像春天最早萌发的嫩芽。
放寒假前,苏晚的画展在学校美术馆开幕。林深特意穿了件新衬衫,却在展厅门口徘徊了很久。最后还是苏晚找到了他,把他拉到一幅画前。
画的是图书馆三楼的书架,角落里有个模糊的男生背影,正蹲在梯子上找书。雨敲在玻璃窗上,窗台上放着株小小的蕨类植物,叶片上还挂着水珠。画的名字叫《雨季》。
“这是……”林深的喉咙有点发紧。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苏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觉得你像株植物,安安静静的,却很有力量。”
展厅里人来人往,音乐轻轻流淌。林深看着画里的雨,突然想起那个梅雨季的午后,女生的马尾辫垂在牛仔裤上,洇出深色的痕。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那里的墨渍早就不见了,只剩下温热的皮肤。
“苏晚,”他听见自己说,“明年梅雨季,我们去看萤火虫吧。”
苏晚的手指动了动,反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心有点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鹅卵石。“好啊,”她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带你去我老家的稻田。”
那天的夕阳透过美术馆的玻璃穹顶,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金色的光。林深想起实验室里那些等待萌发的种子,原来有些等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出了嫩绿的芽。
第二年的梅雨季来得比往年早。林深毕业留校,在植物研究所做助理研究员,苏晚还在准备毕业设计。他们常在傍晚去标本园散步,看雨水打湿各种植物的叶片,听蛙鸣在潮湿的空气里此起彼伏。
六月中旬,他们真的去了苏晚的老家。那是个江南小镇,稻田沿着河流铺开,像片绿色的海洋。傍晚时分,萤火虫开始出现,一点点的光在稻叶间流动,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苏晚拉着林深的手,赤脚踩在田埂上的软泥里。泥土的温度透过脚心传来,带着湿润的气息。“你看,”她指着远处,“像不像你的培养皿?”
那些萤火虫的光在黑暗里明灭,确实像实验室里培养的发光细菌。林深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但这里的更好看。”
他们坐在田埂上,听着稻叶摩擦的沙沙声,看着萤火虫在彼此的指尖飞落。苏晚的头发上沾着草屑,他伸手帮她拿掉,指尖划过她的耳廓,感觉到她的战栗。
“林深,”她突然说,“我毕业设计想画组植物标本,你能帮我吗?”
“当然,”他说,“随时都可以。”
回去的路上,萤火虫一路跟着他们,像提着灯笼的小精灵。林深看着苏晚被光映亮的侧脸,突然觉得,有些美好,比任何标本都值得珍藏。
苏晚的毕业设计展在七月开幕,主题是《植物与时间》。展出的二十幅画里,每幅都有植物标本和速写的结合,有银杏的种子,有紫茉莉的花瓣,还有樟巢螟的虫瘿。最后一幅画是片稻田,萤火虫的光在黑暗里闪烁,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2016.6.15,与君同游。”
林深站在画前,看着那些熟悉的植物,突然明白了苏晚说的“植物与时间”是什么意思。有些相遇,就像植物的生长,缓慢,却坚定,在时间的土壤里,悄悄扎下了根。
开幕式结束后,苏晚抱着一束勿忘我找到他。花束用麻绳捆着,里面还混着几枝紫苏,是她从老家带来的。“林深,”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和你一起,看很多很多个雨季。”
夏日的阳光炽热明亮,苏晚的脸颊被晒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林深接过花束,勿忘我淡淡的香气混着紫苏的辛辣,在空气里弥漫开来。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像吻过一片柔软的花瓣。
“好啊,”他说,“不止雨季,还有每个季节。”
那天的风里带着植物生长的气息,林深知道,他们的故事,就像那些在雨季里萌发的种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参天的树。而那些关于植物的秘密,关于雨季的约定,都将在时间的土壤里,慢慢沉淀,开出最温柔的花。
苏晚毕业后留在了城里的美术馆工作,办公室窗外有棵老梧桐,夏天的浓荫能遮住半面墙。林深的研究所离得不远,午休时总爱绕路过去,手里拎着从食堂打包的绿豆汤,看她趴在画案上改展签。
“这个蕨类的学名写错了,”他戳戳她的速写本,“是Pteridium aquilinum,不是aquilin。”苏晚头也不抬地抢过笔改,笔尖在纸上划出急躁的线,耳尖却悄悄红了。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她发顶,像撒了把碎金,林深靠在门框上看,觉得比实验室里任何显微镜下的切片都耐看。
秋天第一个周末,他们去后山采蘑菇。苏晚穿了双新买的登山靴,却在过小溪时崴了脚,林深背着她往回走,闻到她发间混着松针和泥土的香。“你看那丛珊瑚菌,”她趴在他背上指,“像不像去年画展上的那幅?”
林深腾出一只手摸摸那橘红色的菌子,黏糊糊的:“有毒,别碰。”苏晚在他背上咯咯笑,温热的呼吸洒在他颈窝,像只不怕人的小兽。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重叠的部分在落叶上晃悠,像株并蒂生长的植物。
研究所要在城郊建实验基地,林深忙得脚不沾地。苏晚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发张画,有时是实验室窗外的月亮,有时是她新买的多肉植物。有天深夜他收到张速写,画着两个依偎的小人,背景是片模糊的绿色,旁边写着:“基地的树要种得密一点,像我们靠得这样近。”
林深盯着那张画看了很久,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眼里,像落了星光。他起身去看培育箱里的种子,那些刚萌发的幼苗正努力舒展子叶,嫩得能掐出水来。他突然很想告诉苏晚,其实他偷偷在基地规划图上,留了块地方种她喜欢的紫茉莉。
基地奠基那天飘着细雨,苏晚特意请了假过来。她穿着件红色的风衣,在灰蒙蒙的工地上格外显眼,手里还捧着个速写本,正给挖掘机画速写。林深走过去时,看见她把挖掘机的铲斗画成了巨大的叶片,旁边标着“会移动的蕨类”。
“小心泥点。”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他体温的布料落下来,苏晚往他身边靠了靠。奠基碑上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响,远处的推土机正碾过荒地,他们站在一片泥泞里,却觉得脚下像踩着春天的草地。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第一场雪落时,苏晚在美术馆加班。林深煮了姜汤送去,看见她正对着幅老画发呆。画的是片雪松林,落款是1957年,颜料已经有些剥落。“这是周老先生的画,”她指着画里的一处,“你看这雪的质感,像不像未融化的冰晶?”
林深凑近看,闻到画框里透出的陈年樟木味。“颜料里加了松烟,”他猜测,“所以能保持这么久。”苏晚眼睛一亮,拉着他在画前比划:“我就说有松节油的味道!你看这里的笔触……”
雪越下越大,美术馆里很静,只有他们的说话声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林深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觉得,所谓永恒,或许就是这样——一幅画,两个人,窗外的雪落满肩头,像时光撒下的糖霜。
春节去苏晚家时,她奶奶拉着林深的手不放,讲起当年在田里种紫苏的事。“晚晚小时候总偷摘叶子泡水,”老太太笑得满脸皱纹,“说喝了能变聪明。”苏晚在厨房听见,举着锅铲探出头:“奶奶!”脸颊红得像灶膛里的火。
院子里的老槐树还没发芽,林深和苏晚蹲在树下,看老太太种新的紫苏。黑色的种子落在湿润的土里,苏晚的手指和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像两粒靠得很近的种子。“等夏天长出来,”她说,“我们做紫苏酱。”
林深的实验基地渐渐有了模样,第一批种下的树苗抽出了新枝。苏晚每个周末都来画画,画板支在田埂上,风把她的画纸吹得哗哗响。有天她画累了,躺在草地上看云,说:“林深,我们在这里种片向日葵吧。”
“向日葵招虫,”他蹲在她旁边除草,“会影响实验数据。”苏晚突然坐起来,往他脸上抹了把泥:“科学家真无趣!”他笑着去追,两个人在草地上滚作一团,泥土沾在发间和衣角,像两只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蚯蚓。
初夏的一个傍晚,林深在基地加班,突然收到苏晚的消息:“快来美术馆,有惊喜。”他赶到时,发现展厅里多了个新展柜,里面放着十几幅速写,全是实验基地的植物,从刚栽下的树苗到新发的草芽,每幅下面都标着日期。
最后一幅画的是片空白的土地,旁边写着:“此处将种满向日葵,2018.6.18,苏晚和林深共同所有。”林深转身时,看见苏晚站在展厅尽头,手里捧着盆小小的向日葵幼苗,花瓣嫩黄得像刚剥开的橘子。
“科学家,”她笑着说,“允许我申请块实验田吗?”
那天他们在美术馆待到很晚,月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树影。林深抱着那盆向日葵,苏晚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依偎着,像两株慢慢生长的植物。他突然想起那个梅雨季的午后,女生的马尾辫垂在牛仔裤上,洇出深色的痕,原来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要长成参天的树。
基地的向日葵真的种了起来,夏天开花时,黄灿灿的一片,像铺了满地的阳光。苏晚带着学生来写生,孩子们围着林深问东问西,他耐心地讲着植物的生长,眼角的余光却总落在画架前的苏晚身上。她穿着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阳光在她的画纸上跳跃,像撒了把金粉。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问:“苏老师,林老师是你的向日葵吗?”苏晚的脸红了,画笔在纸上顿了顿,却认真地说:“不,我们是彼此的土壤。”
林深的心猛地一颤,看向她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风拂过向日葵花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无数个雨季的回声,在时光里轻轻荡漾。他知道,这片土地上,将永远生长着他们的故事,像那些向日葵一样,永远朝着阳光,永远向着彼此。
秋天收获向日葵籽时,苏晚用布袋子装了满满一袋。他们坐在田埂上,边剥边吃,籽壳落了一地。“明年种点油菜花吧,”她说,“黄色的花海也很好看。”林深点点头,把剥好的籽放进她手心,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株永远不会分开的植物,根在土里紧紧相握,叶在风里轻轻依偎。
梅雨季又来的时候,他们在基地的小屋里挂了幅新画。画的是图书馆三楼的书架,雨敲在玻璃窗上,角落里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在找书,一个在画画。画的名字叫《回声》。
林深看着画里的雨,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女生的声音像浸了雨水的棉纸,软乎乎的。他伸手揽过苏晚的肩膀,她的发梢还带着雨的潮气,像刚从画里走出来。
“还想去看萤火虫吗?”他问。
苏晚在他怀里点点头,声音闷闷的:“想,还要去看油菜花,看向日葵,看所有你种的植物。”
雨还在下,敲在屋顶上,发出绵密的声响。林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像吻过一片柔软的花瓣。他知道,他们的雨季还很长,他们的故事,也像那些永远生长的植物,在时间的土壤里,长出了一圈又一圈温暖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