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怀忠
1
在我的印象和记忆中从来没有母亲，我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
父母离异了？母亲跟人跑了？母亲去世了？我不得而知。
在懵懵懂懂记事时，我哭哭啼啼闹着要妈妈，父亲爱怜地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望着远方，眼眶中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父亲是个朴实厚道的农民，我整天屁颠屁颠跟在父亲身后，有时还将父亲当大马骑，父亲总是乐呵呵地说:“玲儿是爸爸最乖的女儿。”
那年，父亲倾尽所有，在镇上租了一间门面房，开了一家电焊部。从此，父亲丟下那几亩薄田，专心经营电焊部，我背着花书包跨进了学校的大门。
由于父亲的焊工活做得好，电焊部的生意很红火，手头有钱了的父亲，经常给我买花花绿绿的新衣服和香甜可口的零食。
虽然没有母亲缺少母爱，但这博大深沉的父爱，足以让我的生活充满阳光，足以使我的童年幸福快乐。
我十岁那年，父亲爱怜地摸着我的头，笑嘻嘻地说:“玲儿，想不想要妈妈呀？爸爸给你找个新妈妈，你看怎么样？”
我没加思索答道:“好啊，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妈妈，我也想要妈妈，有妈妈的孩子像块宝。”父亲低下头亲了一下我的脸蛋转身而去。
我日夜盼望新妈妈的到来，新妈妈长得怎么样？会不会和爸爸一样疼我爱我呢？新妈妈的怀抱是不是和爸爸的怀抱一样温暖呢？
2
一天下午，放学后一进家门，我发现家里来了许多人，还有几个陌生的外乡人，爸爸穿着一身崭新笔挺的西装，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忙忙乎乎招呼客人。
邻居刘大妈看见我，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笑盈盈地说:“玲儿，从今天起，你有妈妈了，快来见你的新妈妈。”
话音未落，一位打扮妖艳时髦的中年女人，拖着雍肿的身材从屋里出来，说:“玲儿，我叫张霞，是你的新妈妈。”说罢，她给我塞了一把水果糖。
我才如梦初醒，这个叫张霞的女人就是我的后妈，以后我要和这个胖女人生活在一起，我对这个陌生的胖女人既敬重又害怕。
张霞刚来的一段时间还挺象个女人，悉心照顾着我和父亲，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就暴露出后妈恶毒残忍的本性。
后妈要求父亲全部上交电焊部的收入，懦弱无能的父亲不敢和泼妇后妈较劲，就乖乖将电焊部的收入如数上交了。
后妈整天对我们父女俩呼来唤去，如果父亲稍有不对，她就恶言相加破口大骂，有时还大打出手，父亲脸上经常留有后妈“赏赐”的血印，我经常被后妈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我看出了父亲的懦弱和无能，不管后妈怎样蛮不讲理撒泼胡闹，父亲总是忍气吞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在这个家里，后妈一手遮天。
自从后妈进家门，我的好日子到头了，父亲再不给我买花衣服和零食了，我的日子一下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我的地位由公主变成了仆人。
每天放学回来，我有做不完的家务活，喂猪喂鸡，打扫卫生，洗衣洗锅，常常累得我腰酸背痛，即便这样，但还是避免不了后妈的巴掌和拳脚。
那年春天，后妈生下弟弟，弟弟的降生，使我在家中更没地位了。父亲忙于电焊部的工作，无暇顾及家里，在后妈的“严加管教”下，我的生活陷入凄苦悲凉中。
记得弟弟刚学走路时，我坐在桌前写作业，熟睡中的弟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朝我摇摇晃晃跑来，不料一头撞在桌腿上，疼得弟弟哇哇大哭，我急忙跑去抱起弟弟。
听到弟弟的哭声后，愤怒的后妈冲进屋来，没问青红皂白，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就往门框上碰，嘴里吼道:“你是怎么看弟弟的，叫你贪玩，看我不打死你。”
顿时，我的头痛欲裂，额头起了个大包，我摸着生疼的大包，伤心的泪水涌出眼眶。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尽快长大，永远离开这个充满后妈暴力的家啊！
3
那年，我以优异成绩考上县城高中，当我拿着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回来，向后妈和父亲报告喜讯时，父亲拿起录取通知书喜上眉梢，后妈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父亲压低嗓门说:“玲儿真聪明，考上县城重点高中了，这在我们小村里不多见，我们要供玲儿上高中，以后还要上大学。”后妈恶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
过了一会儿，后妈高声大嗓说:“一个丫头片子，读书有什么用呢，读得再多也是外人，供外人读书不划算，我看还是乘早休息，帮我干家务活得了。”
因为我读高中的事，后妈和父亲吵起来了，两人越吵越凶，吵得不可开交，气急败坏的后妈，一把拿起我的录取通知书，三两下撕得粉碎。
我呆呆地注视着散落在地上撕成碎片的录取通知书，眼泪“唰”一下涌出了眼眶，后妈的这一撕，将我的美好梦想撕碎了，将我的求学欲望撕没了。
我不得不辍学，照顾弟弟、洗衣做饭、喂猪喂鸡、打扫卫生，成了我的主要工作，还要忍受后妈的辱骂和毒打。
不管生活多么艰难，时间还是无声无息地过去。转眼，我十八岁了，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后妈看着我凹凸有致的身材高兴地笑了。
一天晚饭后，后妈一改过去的凶悍模样，变得格外温柔和气，轻声细语地对父亲说:“娃爸，玲儿十八岁了，都长成大姑娘了，该给孩子找婆家了。”
“是啊，苦命的玲儿没能念成书，在婚姻大事上，我们一定要找个好人家，不然孩子要吃苦受罪。”父亲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壮大胆子说:“爸妈，你们不让我读书我认命了，但我的婚姻大事必须由我自己做主，我要自己找婆家。”
后妈扯大嗓门:“没教养的东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由你乱来，放心吧，我们肯定给你找个好的，当父母的不会害你。”
后妈对我的婚姻大事非常热心，开始“千挑万选”我的另一半。当然，后妈“千挑万选”的标准，主要是看谁家出的彩礼高。
4
一天午后，家里来了几个外乡人，村里的巧嘴王媒婆也来了，听说这些人是给我订婚的。
后妈的鞋巴子脸笑成了一朵花，喜滋滋地忙前忙后招呼客人，而父亲蹲在屋檐下一言不发，只管一个劲地抽闷烟。
王媒婆呲着大嘴露出黄牙，笑盈盈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玲儿，这是你未来的丈夫，来打个招乎，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钻被窝，别害羞啊！”
王媒婆说罢，一位傻乎乎的男子走过来，呲着大嘴巴说:“你...你...你...好，我...我...我...叫王晓春，玲...玲...玲...儿，名字真...真...真...好听。”
当时，我被吓懵了，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这就是后妈“千挑万选”为我选的男人？原来后妈给我选了一个能拿出十八万彩礼的丑结巴。
我和后妈彻底闹翻了，我宁死不同意这门婚事。后妈扬言，如果我不同意，她就和父亲离婚，迫于后妈的淫威，最后我不得不同意。
订婚后，后妈高兴得大嘴都快呲到了耳根，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湾，对我比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
不久，后妈选了良辰吉日，紧锣密鼓开始操办我的婚事，并催促我和结巴男人去领结婚证。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我的心里急得慌。难道我就这样和那个丑结巴过一辈子吗？不，不能，我不能认命，我要反抗，我要逃跑。
我和结巴男人去领结婚证，快到民政局门口时，我对结巴男人说:“我肚子不舒服，你在这等会儿，我去趟厕所。”
背过结巴男人，我关掉手机，逃命似的往车站跑，我买了去省城的班车逃之夭夭，后几经辗转，我一个人南下打工了。
5
我在电子厂找了分工作，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但工作不太累，收入挺可观，我很喜欢这分来之不易的工作。
这期间，我认识了周林，一位俊朗帅气的男子，他老家是四川的，出生于农村，来自于大山，和我一样来这个现代大都市闯荡。
周林和我在同一个车间，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去食堂吃饭，渐渐地我们熟悉了，他成了我的异性知己。
周林不但长得英俊帅气，且而很细心，只要我有个头痛脑热啥的，他对我嘘寒问暖，悉心照顾，无微不至。
从来没人疼没人爱的我，第一次感到被人关心照顾，尤其是被帅哥关心照顾，是多么幸福，多么美好啊！我深深陶醉在周林关心我的幸福中。
日复一日，久而久之，我发现自己爱上了周林，爱得是那么深沉那么纯洁，周林也爱上了我，很快我俩深深陷入爱河而不能自拔。
在马路上，在公园里，在湖畔，在溪边.……，留下了我们恋爱的足迹，我们俩成了无话不说、无所不谈的情侣。
当我们谈到结婚成家时，周林叹息道:“我家住在
四川的大山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贫穷落后，你可要做好吃苦的思想准备。”
“放心吧，我从小就没了娘，又遭受后妈的虐待，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吃，什么样的罪我都能受。”我向周林表了决心。
我和周林商量去他老家见他的父母，征求他父母对我俩婚姻的意见，再看看他家乡是怎样的贫穷落后。
我们坐了一天火车，又坐了大半天班车，下车时夜幕已降临，在夜色的掩映下，远处高丛的山峰朦朦胧胧，近处依稀可见点点灯光。
周林说:“玲儿，这就是我们的小镇，翻过前面这座山就到家了。”目睹此情此景，我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黑暗的夜色中，我俩打着手电筒摸索前进。这叫什么路啊，全都是崎岖难行的羊肠小道，疯长的野草和繁茂的树木几乎盖严了小路。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们终于到家了，这个家实在是破烂不堪，小小的院子里孤零零地立着三间土坯房，显得孤独清冷，甚至有点阴森恐怖。
周林说:“玲儿，这就是我的家，这般穷酸样，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我向他做了个鬼脸，惹得周林咯咯咯笑出声来。
一会儿，进来了一位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周林给我介绍，老妇人就是他的母亲，我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
见于一路劳累奔波，我俩都累极了，周林安排我睡下后，说:“宝贵，好好睡觉，明天我来看你。”时间不长，我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6
第二天清晨，当我醒来时，太阳升得老高了，阳光透过树缝照进屋里暖洋洋的，几只老母鸡在院子里叽叽咕咕啄食吃。
老妇人看见我醒来了，急忙打来一盆热水，笑盈盈地说:“玲儿，起床了呀，昨晚睡得可好？这几天累坏了吧。”
我一边嗯嗯答应着，一边问老妇人:“阿姨，周林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人呢？”
老妇人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变得阴沉起来，话语也硬了几分:“姑娘，我实话告诉你，那个叫周林的人，压根就是个人贩子，昨晚拿了我们的钱，乘夜下山走了，现在你就是我家二狗的媳妇，我就是你的婆婆。”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我不相信，周林是我的男朋友，他不会骗我的。”我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二狗，玲儿醒来了，玲儿起床了，快来看看你媳妇，这姑娘长得多水灵呀。”老妇人在院子里高声喊道。
话音未落，从另一间房子里走出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秃头男人，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边走边说:“玲儿，我叫李二狗，是你的丈夫，让你受委屈了。”
“我的妈呀，难道周林那个王八蛋将我卖给这个秃头男人了吗？这男人简直能当我爹了呀！”看着眼前的秃头男人，我心里一片空白，泪水如决了堤的河水哗哗往下流。
老天爷啊，我的命就怎么这么苦呢？刚逃离虎口又掉进狼穴，在这深山老林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连发信的地方都没有，我一个女孩该怎么办呀？
打了半辈子光棍的秃头男人，对我早就垂涎三尺了，他狠不得扒光我的衣服，将我活生生吞下去，但我明确表态，我决不会和他同床。
一天晚上，正当我迷迷糊糊入睡时，隐隐感到一只肥墩墩的大手伸进我的被窝，我猛地睁开眼睛，秃头男人两眼色迷迷地盯着我的下身。
吓得我“妈呀”一声惊叫。情急之下，我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大声吼道:“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我做了个猛刺自己胸脯的动作。
秃头男人一看我来真格的，吓得“蹭”一下跳下炕，急忙说:“玲儿，不要乱来，有话好说，你好好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秃头男人悻悻地离开了。
就这样，日子在心惊胆战中一天天过去，我用那把剪刀保卫着自己的贞操。后来，我慢慢对周围的环境有所熟悉，但还是不知道下山的路。
7
那天深夜，一轮弯月挂在浩荡的天幕上，星星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天地朦朦胧胧一片，秃头男人和老妇人都睡了。
我悄悄起床，轻轻打开大门，在朦胧的夜色中，我沿着弯弯的山路狂奔，一路上摔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汗水和泪水裹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流。
不知不觉中，我迷了路跑进一片密林，惊得憩息的鸟儿到处乱飞，惊得熟睡的野兽到处乱跑，还有不知道什么奇怪的叫声传来，吓得我蹲在草地上一动不敢动。
不大一会儿，我听见有呼唤声，我站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串星星点点的火把朝树林走来，原来他们打着火把寻来了。
我又被带回秃头男人的家。
这一次，秃头男人真的生气了，他用绳子将我捆起来，整天守候在我身边，不让我离开家门半步，我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
晚上，秃头男人像疯狗一样，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重重压在土炕上，疯狂地发泄兽欲，我强忍着下身火辣辣的疼痛，眼泪一滴滴滚落在脏兮兮的土炕上。
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和漫山遍野的森林，我一遍又一遍扪心自问:我是谁？我还是人吗？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七情六欲，不晓日月四季，任由浑身充满雄性荷尔蒙的秃头男人在我身上驰骋。
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例假没来，还伴有恶心呕吐等症状，凭女人的直觉，我断定自己怀孕了。
秃头男人和老妇人得知我怀孕后，可把他娘俩高兴坏了，整天给我好吃好喝，不再捆绑我了，也不让我干家务，但还是将我看得很紧，不让我单独外出。
那年初春，我生下一名胖胖的男婴，我给儿子取名为盼盼，意思就是盼望哪一天能够被人解救，走出大山逃离苦海。
有了盼盼，我觉得日子好过多了，我在家带盼盼，秃头男人干农话，老妇人忙家务，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过得平淡而清苦。
我已经习惯了大山里的生活，就对秃头男人说:“放心吧，我俩有儿子盼盼，我再不想走了，我要与你好好过日子。”秃头男人听后高兴得手舞足蹈。
8
斗转星移，日月轮回，时光老人的脚步沉着厚重无声无息向前迈进。
在这偏僻封闭的大山里，我度过了三个春秋，儿子盼盼摇摇晃晃学走路了，秃头男人断定我不走了，就对我放松了警惕，不再严加看管，我可以自由在山里走动。
那天，我抱着盼盼去山顶采野菜，碰见两个讲普通话的陌生人，两人背着背包扛着相机，他们可能是考古或采风的。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忙走上前去，热情地打了招呼，将一封早就写给父亲但一直没机会发的信交给他们，并叮嘱好心人一定要发掉，望能救我于水深火热中。
半月后的一天，我正在屋里喂盼盼吃饭，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我打开大门，进来了几名警察，带头的警察问道:“这是李二狗家吗？”我答道:“是。”
“玲儿，玲儿，我苦命的女儿。”后面突然传来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我转过头去，满头银发的父亲踉踉跄跄向我跑来。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头扑进父亲的怀抱，我和父亲紧紧相拥在一起，我们父女俩失声痛苦起来。
警察严肃认真地对光头男人说:“李二狗，你涉嫌拐卖妇女，现在被拘了，请跟我们走。”
临行前，我本打算带走盼盼，但老妇人死活不同意，说盼盼是李家的根苗，是李家的传后人，是她活下去的希望，让我放心她一定会将盼盼抚养长大。
我将盼盼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就是舍不得离开。或许是母女连心，我们出发时，盼盼在老妇人怀里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哭得我心如刀割，哭得我泪如泉涌。
最后，我心一狠义无反顾出发了，老妇人和盼盼渐渐消失在我的泪花中。
10
后来听警察讲，他们捣毁了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那个骗我感情拐卖我的王八蛋周林被抓。
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得哭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恶人最终受到惩罚。
我走出了苦难的阴霾，见到了灿烂的阳光。
被解救出来后，见于后妈的淫威，我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在我们县城打工，目前我已和自己的心上人王东组建了一个温馨的小家庭。
王东是小餐馆的老板，学得一手很好的厨艺，我们俩将餐馆经营的红红火火，每年收入十多万元，我的生活过得忙碌而有意义。
闲下身来，静下心来，我总会想起自己走过的艰辛道路，总会想起自己遭受的噩梦般的经历，但我始终坚信，苦难不会击垮我。
我还很年轻，余生还很漫长，一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始终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站稳脚根，大步向前，用热情和自信去迎接美好的明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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