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托梦司冥间记事(7)

公元前142年,正值汉景帝执政的尾声,黄河中游地区连年发生大旱,河流池沼干涸,土地荒芜,森林草木枯死。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屏粱寨子里出了一个少年英雄,名叫董武,适年他刚满十六岁,就替村民找到了一处暗泉,使得这个寨子在尸横九州的年代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一时间过多的流民涌入屏粱,使得这勉强为生的水源也过早枯竭了。

旱灾时常发生在夏季,董武告诉村民,只要在雨季里储够水,他们也可以平安地度过旱灾来临的季节。于是,他甘为人先,拿起锄头就开始挖水窖。村民们受了他之前的恩惠,也觉得他说得的确有道理,所以每户人家也出力支持。

他稚嫩的肩膀被骄阳烤破了皮,汗水里掺着血,浸得挑土的扁担都泛着血色,他还是不愿意休息,时常一个人干到深夜。那天,他正走向水窖深处时,地面突然晃动得厉害,顷刻间黄土就把他完完全全掩埋在地里。村民们发现他没在家后,才寻到水窖把他挖了出来。

那时的董武已经面如死灰,毫无生气,村民心疼这个善良的孩子,纷纷掩面哭泣。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村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径直走到董武面前,将背在身上的一葫芦水倒在董武脸上,灰尘去净后,董武打了一个喷嚏,力度太大导致他倏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村民们又惊又喜,大家看着他滴溜溜转动的大眼睛,都纷纷感念上苍的好生之德。

水窖挖成了,他又开始挖水库,董武想,保证了饮水,若是还能保住些粮食就更好了。他一个人挖呀挖呀,没想到挖到了一个蛇窝,粗壮的大蛇将他死死裹住,红红的信子伴随着嘶嘶声一下一下触碰着他的脸,董武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晒在他的脚上,温暖的感觉让他苏醒过来,当他发现自己还躺在挖了一半的池塘里,便立即跳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活着。那么大的蛇,还丈量过自己,怎么没有下口?这可能是个梦吧?董武这么想,可是被蛇勒过的皮肤已经淤青发黑,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左眼瞎了,他确定那不止是一个梦。至于自己为何还能活,这点他自己也想不通。

村民们以为他从此不再会理会建水库的事情,再不会去继续执着苦干,没想到第二天他又出现在了初具规模的水库边上。别看他只有一只眼睛,干起活来还是照旧眼疾手快,一点不比以前差。

水库挖好后,屏粱寨子又地震了,这次,董武没受伤,却收留了七个逃荒、逃难而来的女孩。一个不到二十的男子,收养七个年幼的流民,村民觉得他这次实在是老好人做过头了。要知道,在这饥荒的年代,家家都是勉强糊口,哪里有闲粮来喂养外人?可是他不忍心看着她们就这样默默离开,那样的话,也许明天,她们就会死在路上。所以他坚定地挑起担子,开始为她们的吃食奔波。

孩子们虽然帮不上大忙,可是日日陪伴着董武,这让他颇为欣慰。过了几年捉襟见肘的生活,日子终于稍微宽裕些,此时他也会到市集上卖些自己编的草鞋,用换来的钱给孩子们买糕点吃。

几年后,他攒够了钱到市集买了一头小牛犊,他想象着牛长大以后帮他犁田的样子,回家路上感觉心花怒放,还哼起了小曲。

可是才到半路上,小牛犊就不走了,任凭董武怎么拖拽,死都不挪步。没过半晌,地震了,董武看着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寨子开始灰尘漫天,瞬间夷为平地。

全寨一百余户人家,得以活命者甚少。他那欢天喜地在家里等父亲带回糕点的七个女儿无一幸免,全都死了。董武伤心过度,另外一只眼睛也瞎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七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也都清楚他疼爱几个女儿已经超过一切。听他日日哭着喊孩子们回家的话,都于心不忍,有人借机找了一个有残疾的流民给他做妻子,至少能给他些许安慰吧?

董武虽然瞎了,但是仍旧记挂着村里的水窖、水库。妻子每日跛着脚拉着他到水库去,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他也要在那里呆着,村里的人也习惯在干活时候听他喊调子(干活时候给人加油的曲子)。

再后来,跛脚妻子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叫董永。但是妻子染上恶疾,不久后便死了。董武既当爹又当妈终于等到了孩子能独当一面下地干活的时候。

董武做好事在屏粱寨子是出了名的,所以深受村民爱戴,这让李庄的李虎很是嫉妒。话说李虎这人,家大业大,却都是靠昧良心的生意发家的,所以在方圆五百里地的人都视他为过街老鼠。一正一反的鲜明对比,他嫉妒董武也不无道理。

那日,李虎得知董武又在指挥村民修水库,找了个借口抓了他,二话不说让下人直接用板子打,打断了他的双腿,再把他用绳子绑起来,挂在马鞍上,待那马把董武拖到家时,只留下一团模糊的血肉,哪里还看得出人形?李虎趁机还烧了董武的房子,想让他的鬼魂都无处可回。

待董永从田里回来之时,爹也死了,家也没了。一个人孤伶伶地靠在家里唯一的水牛身上嚎啕大哭。再之后就有了大家都知道的二十四孝图里《董永卖身葬父》的故事。

董武为人和善,处处为村民谋福利,何以几次三番受灾受难?预知前事何因,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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