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一家黄焖鸡米饭,挺好吃的。
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他们家吃饭,砂锅里还在冒泡的黄焖鸡,再要三份米饭,把汤汁淋在上面,又辣又烫。吃完饭往沙发上一躺,就觉得都不是什么事儿。化悲伤为饭量这种事,我做了好多年。
小时候跟家里人吵架喜欢赌气,筷子一撂就说不吃了,好像是饭惹到我了一样。老爷子那时候就眼睛一瞪说:“哼,你三天别吃饭,我算你有本事,一天饭都做好叫你吃你还嫌委屈”。然后人家吃人家的,我就生我的闷气,什么时候饿气胜过了脾气,再偷偷去厨房找吃的。后来慢慢发现,赌气不吃饭只能惩罚自己,并不会让别人难受,就再也不会因为心情而影响吃饭了。
其实我很少心情不好,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无关紧要的人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我从来不往心里去,嘲讽也好,谩骂也好,反正萍水相逢只此一面,吹阵风就过了,我都不记得他是谁,刮不下来肉。只是亲近的人一个眼神就能让我神伤许久,一起要走那么长的路,好感用一分总是少一分的。总是希望哪天要分别了,别人总是记得,跟我在一起,还是开心多一些。毕竟现在,开心好难!
可是以前不这样,堂兄弟们去偷人家的苹果,杏,梨,被人家发现追半个村子,回家再挨一顿打,还是咧着嘴再去。兄弟和老爷子打游戏,什么冒险岛,魂斗罗,坦克大战,一下午乐此不疲。偷长辈的烟叶子学卷烟,呛得眼泪鼻涕还装老练。还有那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毛茸茸的像极了棉花团,可惜没活过三天。弹珠,沙包,陀螺……每一样小东西长的就像快乐。
现在长大了,手游网游一大堆,喝酒蹦迪ktv,电影旅游全国飞,偏偏是钱最实在,再要肆无忌惮的快乐,就只有大把花钱的快感能带来。这样的快乐途径大脑皮层,就顺着酒精挥发了,从不曾流过心底,过后总觉得空虚更甚。
我留不住快乐,留不住钱,甚至连朋友也莫名其妙渐行渐远。他们突然闯进生活,和我推杯换盏交谈甚欢,再冷冷淡淡退出视线。我假装无所谓地冷眼旁观,等他们走走停停,运气好也会留下一两个,做很久的朋友。大多数都走了,我一方面想拦下他们,跟他们说认识一场挺不容易,能不能别走。另一方面又觉得,决定离开的人也不用拦,死缠烂打终究不如好聚好散。
再说,大家都挺忙的,没谁关心别人的脸色好不好,心情再差,饭店老板也不会少收两块钱。还不如自己哄自己开心,哄自己吃个饱饭,哄自己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