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想换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就跳槽了，转而从事电子产品行业。
公司里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光是每天看看，都觉得养眼啊。
同一组有一个叫小饭的，皮肤雪白，有一双极其美丽的桃花眼。
小饭其实姓樊，一个不常见的姓氏，大家都叫她小饭。
有个年轻人经常来找小饭。小饭说，那是她的男朋友。
我冷眼看着他，细长的眼睛，长相像狐狸。每天要来公司转几圈，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看他的穿着打扮，我以为是家境优越的大学生。
可是小饭说，他是做美发用品销售的。
这是什么工作？没听过。
不过小饭笑咪咪的：“他跟理发店的人很熟，经常带我去做头发。”
我看了看她的头发，是染成了黄色的波浪卷，显得皮肤特别白。
她经常换发型，换造型。比如说，在头发上接几条异常细的小辫，染成紫色；或者挑几绺头发染成蓝色。倒也不难看，反而有点波斯风情。反正她去美发厅不要钱。
但是要说发型好看，还得数做三星品牌的乔乔，一头印第安人的浓黑长卷发，桀骜而风情，非常独特。
但她十分看不上我的自然黑长马尾辫，撇着嘴嫌弃地说：“看看你那个发圈，土掉渣了。”
我大窘。我这身简单的打扮，适合从前那份说走就走的出差工作，但好似和现在这市中心的繁华高楼格格不入。
乔乔随手拿了个发圈给我，是雾霾蓝的颜色，上面缀着打磨光滑的同色系贝壳片，真是漂亮。
小饭每天都很忙，忙着谈恋爱。每次到上班的点到了她才急冲冲地赶过来，有时还不免要迟到。
她跟男朋友，好似经常通宵在网吧打游戏。
有时来不及吃饭，就直接买了肯德基全家桶带过来，柜子一打开，都是炸鸡的香气。两个人面对面吃着炸鸡腿聊天，旁若无人。
有时候他们会去小城故事吃饭，回来跟我们说那里的炒芥蓝和海鲜炒饭很好吃。
这是发工资后的半个月，他们过着阔绰的生活。后半个月，就开始到处借钱了。
我们都不太情愿借给她，因为他们吃香喝辣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跟别人分享。
有时候，真的，自己省吃俭用要来拿养家糊口的钱，给别人借去挥霍，心里说不出的不情愿。
我问小饭：“你男朋友收入高吗？”
她说了个数字。
我咂舌。两人加起来比我们的家庭收入要高多啦，也不知两人怎么在半个月内花掉的。
渐渐地，我们就觉出不妥来了。
小饭总说男朋友对她有多好多好，好到让她感动。
我们说，举点例子来听听。
她甜蜜蜜地说，他带我去网吧通宵打游戏的时候，我支撑不住，他总是让我先睡；早上，我刚醒来，他都很贴心地把早饭都买好了，有时候是豆浆，有时候是豆腐汤，有时候是小馄饨，口味很多，都是我爱吃的。
我们目瞪口呆，这姑娘是不是对对她好有什么误会？
真对她好会拖着她经常在网吧过夜？那又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了？
我们问：“你通宵不回家父母不管吗？”
她说：“他跟我回家见过我父母的，我哥哥小时候高烧没及时去医院，有点轻微弱智，他在吃饭的时候跟我爸承诺以后会照顾我哥。”
这姑娘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此刻，她眼睛看向她男朋友的时候是开着十级美颜的。
这种明显是说来哄人的话，也只有她和她父母才会相信。
小饭家在老城区的城中村，是私房，带院子的那种。她母亲退休，在家附近找了一份工作，每月收入并不少。她哥哥有些轻微的智障，但是生活完全能自理。社区安排他进了福利工厂，每月也有收入。她哥哥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她嫂子是正常的普通人，有正式工作。
也就是说，全家除了小侄儿，都有收入。
这样的哥哥需要她那个月光族的男朋友养吗？
更何况，城中村一旦拆迁，让她家一夜暴富都不是没有可能。甚至，连她侄儿以后的教育费用和婚房都可以一次性解决掉。
我们问她，男朋友的父母是做什么？
那小伙子家住市郊，已经出了外环了。父亲是打井的，母亲是家庭主妇。
我们一听，要多大脸才会说出养大舅子这种话来！
他俩有时也去小饭家过夜。
半夜里，有时甚至在外面玩到凌晨，没地方可去了，就去敲小饭家的门。往往是小饭的父母爬起来开门。早上他们睡懒觉，小饭的父母给他们准备早餐，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都洗干净后再去上班。
只有小饭才觉得他十全十美。
他每次晚上来接小饭下班，总要到处搭讪撩妹，不止口花花，还无下限。
乔乔也特别讨厌他。因为乔乔长得漂亮，他就不止一次去言语挑逗她。
甚至像我这样的已婚妇女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了。
文明了二三十年，我从来没听过这样露骨的话，气得血直往上涌。冷冷地看着他，说：
“像你这样的，十个都比不上我老公的一根头发！”
他也不气，依旧嬉皮笑脸
“你又没试过怎么会知道？”
我：呵呵。
也许他只以为那是玩笑话，女朋友在场也照样说。说不定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早就习惯了这样。
可我们真不惯着这样的肉麻当有趣。
后来小饭又讲了一件事，又一次刷新了我们的认知。
我们听了都十分无语，世上竟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夏天，他们晚上去小饭家过夜。
只有小饭的房间里装了空调。高温红色预警那几天，小饭的父母就都到她房间的地板上打地铺。
小饭和她男朋友睡在床上。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精虫上脑，也顾不得人家家长在场，两人就开始啪啪啪。
我和另一个同事刘姐两人面面相觑，难道是我们两个跟社会脱节了？
刘姐说：“天哪！你们，你们两个真是，你父母就不觉得尴尬吗？”
小饭不以为然地说：“他们都睡着了，又听不到。”
“正常的不是应该你和你妈妈睡床上，你男朋友和你父亲睡地上么？”
我们这边风俗，男女朋友没结婚在娘家是不能睡一起的。
我们两个也认真地劝阻过小饭，那人绝非良配。
我们几个同事AA制凑钱聚餐，小饭男朋友也非要跟着来，而且还不付他那一份钱。平时零零碎碎跟我们的借的钱也从来不还。五块十块的，也没人跟他们计较。但是他们自己有钱了也不还，买了什么吃的也不说给我们尝尝。
一言一行皆见人品。
这种雁过拔毛的铁公鸡品性，会是啥好人了？
小饭漂亮，年纪也不过才21岁，干嘛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可是没用，他们两人要结婚了，因为小饭怀孕了。
结婚要装修新房，要置办结婚用品。
小饭说，他家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他到我家去，跟我爸借了五万块钱。
“你不是说他父亲很能赚钱的么？再说他每个月收入那么高，怎么会几万块钱都没有？”
小饭也很懵懂：“我不知道啊！我看他们家平时吃得都很好，虾啊，蟹啊，都是一篓一篓买的，鸡蛋是成筐筐往家搬。”
我们可以想见，小饭父亲借出来的五万块钱那家人是不会还的。
假如用现在名词来说，小饭这个叫“扶贫式结婚”。
可怜她一味憧憬着婚姻生活，马上要进火坑了还犹不自知。
有一天小饭打电话给我，说好久没有逛街了，让我陪她去逛逛。
我们在市中心碰了面，刚说了几句话。
小饭说，她早孕反应很严重，但是男朋友家里招待装修工人吃饭常常要她去陪客。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自己选的路，你以后跪着也要走完。你都上了贼船了，我们能怎么办？
我说：“你又不能陪他们喝酒，干什么非要你陪着啊？”
她的脸上露出了点凄苦之色。
这会儿她手机响了，是她男朋友打来的，让她赶紧过去，家里请客，要她赶紧过去陪客。
我看了一下表，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家在城郊，赶过去起码要一个小时。而且，你是孕妇，饿着肚子挤公交车的话会有危险。”
真是的，难道小饭是三陪吗？哪家装修房子需要儿媳妇陪工人吃饭的？
活久见！
小饭说：“我不舒服，就不过去了，就在外面随便吃点了。”
我听见电话里说：“我父亲说一定要你来的。限你半小时之内赶到，不然的话这婚就不结了！我立马打电话给你父亲，问问他是怎么教育女儿的？让他把他女儿给带回去！”
（这是他的原话，我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
我简直不敢相信，是有多把自己当回事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是什么大家争着抢着要嫁的豪门吗？自己家还欠着老丈人五万块钱难道忘了吗？
小饭哭哭啼啼的：“半个小时怎么赶得过去嘛？”
我叹了口气：“你打车吧！”
然后带着她走到路口，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实际上要我说，这样的人家，应该趁着没结婚赶紧断了，离得越远越好。
我已经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疏远他们。
他们还是结婚了，小饭生了个女儿。因为生孩子，她的工作也辞了。
这些我都是听说的，因为我早就跳槽了。
刘姐打电话来问我，小饭有没有问我借钱？
我说没有，我家每个月要还贷款，还要买奶粉尿不湿什么的，哪里还有钱借给她？
刘姐惆怅地说：“还是你机灵。他们上次问我借了一千块都没还，这次又说要问我借三千块。”
我说，你千万不要再借了，那一千块估计也不会还了，就当扶贫了吧。
刘姐这人有点烂好心，为人又仗义，不太会拒绝别人。
那两个人又不是什么要面子知好歹的，说不定就把刘姐当冤大头了。
过了几天，刘姐又给我打电话，说起了小饭的事。
小饭的女儿生下来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吃饱都成问题。她婆家连她一共四个大人养不活一个小婴儿。
原来她老公早就失业了，一直没找到工作。就逼着她回娘家借钱。
小饭没办法，只能带着女儿回娘家去。母女俩算是过了几天好日子。
临走前，小饭母亲给外甥女买了许多奶粉和衣服尿布什么的，又给了小饭几百块钱。
小饭带着女儿回到婆家，她老公就问她要钱。
小饭说：“不行，这几百块钱是要带女儿去医院打疫苗的。”
那个男人见她不肯给钱，立刻凶相毕露，拎起一张凳子来，说：“打疫苗用不了那么多，你到底给不给？”
小饭苦苦哀求他。
他拎着凳子就砸了过去，差点砸到小饭头上。
他逼着小饭出去找工作。
小饭能找什么工作？她只有职高文凭。人才市场的那些工作，她一个都应聘不上。
被逼得没办法了，她就跑到工业区，一家一家的问工厂门卫招不招人。
这不是开玩笑么，家里还有个才三个月大的婴儿，哪家工厂会录用啊？
那里的厂子大部分都是要倒班的，三班倒或者12个小时两班倒。她这一看就是娇滴滴吃不了苦的，面试也通不过啊。
小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工作，只得凄凄然地回去了。
她后面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知道了。
那个信誓旦旦骗她说以后会养她哥的人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了，也许自己的女儿都要丈母娘家帮着养。
我们不止一次地劝她要带眼识人，结果她的眼睛是带了滤镜的。
那样劣迹斑斑的男人，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美化他的，才会觉得他哪哪都好。
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吗？
在婚姻这种事上，恋爱脑的姑娘终归要吃苦头的。
可怕的是，在结婚前明明已经有了端倪了，却还不知道及时止损。
吃了一次亏还学不乖，就要吃十次亏；如果还不知道吸取教训，那就是准备往火坑里跳了，拉都拉不回来了。
借你一双慧眼吧，愿你能分清楚这世间的真情和假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