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每周都会打电话过来,每次都问同样的话:“回不回来呀,想吃什么饭?”而我们姐妹几个不管谁只要打电话说要回家,妈妈保准还是那句话:“吃什么饭,我去做。”或者已经自己定好菜单:“我烙饼吧!”或者:“炸菜疙瘩吧!(又名咸食)”等等,妈妈能做的面食品种多而又美味,一说出名字,就让我们忍不住要往家里奔。
妈妈养育了我们五个孩子,小弟和小妹还是龙凤胎,在那个年代,其中的艰辛和劳累,让人难以想象。记得小时候,每天妈妈的花样早餐都会让我们垂涎欲滴,早上的粥可能是重样的,但饼绝对是花样繁多,又香涎诱人的。
夏日时节的马齿苋可是好东西,园子里有一片地,早已被妈妈种上了各种蔬菜,而马齿苋呢,不用你去种,也不用你去刻意的管它,它疯长的满地都是。早上,妈妈会早早的起来,到地里薅一把还带着露珠的马齿苋,洗干净了放那控控水,然后挖面,搅点面糊糊,再放几个鸡蛋,撒点盐,把马齿苋剁碎了,放进去。大火,烙饼锅里多放油,油热后,把面糊糊倒上去,只听“滋啦”一声,再拿起锅摇一摇,把它摊平了,等那面煎实了,拿铲子,一翻,金黄金黄的一面立刻呈现,等另一面剪好,再翻几下,出锅。一个金灿灿,香喷喷还点缀着重多马齿苋的煎饼就成了。几个饼也就是二十分钟就完成了,然后再捣点蒜汁,淋上香油。妈妈总还让我们趁热吃,因为热的时候更香,边更脆。撕下一块蘸点汁,别提有多美味了。每次都会把我们几个撑得肚皮圆滚滚的,幸福的上学去。
即使是普通的烙饼,妈妈的也分好几种,死面的、烫面的、发面的,到后来又发明了用即将要开的水和面,既不像烫面那么粘,又不会像死面那样容易发硬,不管是哪一种饼都是我吃过的最好吃,没有之一。到后来,我外出求学,每周回学校妈妈总会给我烙几张饼带着,所以妈妈的高超技术也被我及时传播出去。每次妈妈都会给我带三天的量,可实际上每次都是一顿都完了,因为一个大寝室的同学们都盼着呢,吃得都赞不绝口,说没有之一。我也有幸去品尝了其他妈妈的手艺,哎,好失望,都怪我妈水平太高。以至于后来毕业后,她们还追到我家,让我们给她们烙饼,让他们幸福一下。为啥好吃呢?我慢慢的总结出了一点经验,第一是香,妈妈舍得放油。第二是薄,妈妈不怕费事。在那个时候,大家生活水平都不高,家里也都是家务繁忙,多数都是烙个饼就行了,而妈妈则是让他不仅仅是张饼,更是成为一种填补我们姐妹几个的美味。
到了初秋时节,倭瓜开始结了,每天早上妈妈又会不厌其烦的给我们做苋菜倭瓜丝菜饼,这个相对来说要麻烦多了。先要把倭瓜切成细丝,再把苋菜洗好晾干,让后和面擀饼,这面一定要是死面。每一个菜饼都需要两张面皮,菜放中间。热锅多放油,把做好的菜饼坯形直接盖到锅里,用手小心的把边压实了,然后翻面烙熟。菜饼还必须要配蘸汁,还是我们家的秘方汁,蒜汁加水和香油,绝对不加醋。到后来去别人家吃菜饼,吃到加醋的蘸汁,顿觉味道矮了几分。菜饼工序复杂,而偏偏还要多做,因为我们呢每个人都喜欢吃,而且吃得还不少。
冬天,萝卜下来了,妈妈又开始做咸食,把白萝卜洗干净切成细丝,把面粉放进去,再加几个鸡蛋,加点水,把面和萝卜丝搅和在一起。热锅放油,一回捏一小把放进去炸,不一会一个个黄焦黄焦的咸食就成了。这却是不用配蘸料的,但一定要配上一碗玉米面汤,才最香。
就这样在我们这个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妈妈努力的把身边的素材变成一道道美食,让我们的生活过的足以有滋有味。而这其中的艰辛也只有妈妈才知道,一路走来,妈妈从不向生活低头,也从不在人前示弱,妈妈总说:“不管在难,我不会让别人看不起咱们,不管在难,我也不会让你们缺吃少穿。”妈妈的性格非常要强,可是我知道那真的是生活太艰难了。
如今,我们已长大,也已结婚生子,生活早已不像那时。而每次回家妈妈总是忙碌在厨房里,不让她做了,她还总生气的说:“你们会吗,我是做给宝宝(我的儿子在)吃的。”儿子的嘴也被养的刁钻了,已进到姥姥家的门里,就开始吆喝:“有姥姥做的焦焦馍吃喽!”,每次这帮小的回家,不管做的什么饭,总是争抢着吃的不够,连妹妹家的小儿子说在家都不吃饭,可是到姥姥家,不管是汤还是菜,吃的那叫一个下劲,但我们知道,这些个菜呀馍呀,还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只是楼下菜园里拽过来的而已,也许这就是家的味道。而这个时候,妈妈的脸上总是最幸福的,我知道,在这些岁月里,妈妈已经把做饭当成了一种寄托,现在他慢慢的老了,可唯独她做好了一桌子我们爱吃的饭,我们吃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妈妈才觉得我们还需要她,还是离不开他的孩子。
妈妈对我们几个的照顾,已经成为一种模式定在了脑子了,那就是吃好穿好。这么久的岁月里,我们姐妹几个一路求学,妈妈真的是没有让我们做过什么家务,所以每当我要去厨房帮她时,她总会以:你不会呀,厨房太热呀,厨房太呛呀等各种理由,赶我出来,可她早已不知道,在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妈妈的影响下,她的那些秘方,我早已熟记于心中,而在我成家有了孩子后,我也会把那些妈妈的秘方,拿来做给我的孩子吃,手艺从生涩也逐渐的炉火纯青,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妈妈,和家庭厨师了。可我回到家却始终是那个什么也不会的孩子。每次我都怄不过妈妈,只能在边上打打下手,看着她那忙碌的样子,也好像看到了她心中的那份“私心”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