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午后,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无风不冷。漫步城南环路,半边闹市,半边风景。
斜阳外,行道旁,一片枯蒿占据眼帘。其实是它们占据了行道而引起我的注意。
驻足细看,脚下不仅有枯蒿披满金色、高低不同,被过往车辆捎来一股轻风微微摆动着身姿,其后宽阔地,所有树木荒草全部呈现黄的色彩。
无暇欣赏废弃果园的荒芜,无趣断定与挂满荒草一样干枯的树种,也不想去琢磨那乱石置放、高低弯曲、被枯藤遮掩住的水渠,一门心思放在那层层叠叠靠在一起的枯蒿。
蒿,二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小时候不知道这些,却对蒿情有独钟。正月一过,嘴里开始念叨“二月茵陈三月蒿”。茵陈就是白蒿。人们到山坡、田地埂上开始拾白蒿。现在把吃白蒿当作稀茬饭,过去却是当主食吃的。现在讲究白蒿的药用价值,曾经却是来解决吃饭问题的。
白蒿是蒿的一种。待五月端午到来时,艾蒿又被挂在家家门头,其含义与作用集中到避邪、驱虫上。端午节前,为了省点钱,跟着大人到山上割些艾蒿,自家用些,分给左邻右舍些。
前几年,跟朋友到宜君艾蒿凹村。第一次真正见到艾蒿长的那么稠,那么集中。而且随便采割,村民还帮忙提供工具。望着田埂路边成片成片的艾蒿,心中荡起丰收的喜悦,激动了好长一段日子。
把艾蒿阴干,可以久放。任何时候,可以与花椒一起煮。趁热用来泡脚、洗手,起到祛湿作用。若是在端午当天的中午煮泡,效果尤其好。
艾蒿是蒿的一种。秋风瑟瑟,天气变冷。正活蹦乱跳的我们,给家里帮忙拾柴火。这种柴火就是黄蒿,也就是青蒿、黄花蒿。
把枯黄蒿当柴烧的时候,也正是日子艰难的时候。以致很长时间都不知道它有那么重要,可以从中提出治疗疟疾的青蒿素,使我们产生对屠呦呦科学家们的崇敬与崇拜。
认识黄蒿不在春天,因为它的味道不如白蒿那么诱人,发出淡淡的苦味。
认识黄蒿也不在初夏,因为它既没有艾蒿清香,又没有艾蒿直拔,而且味道越发难闻。但黄蒿的繁多和生命力的顽强,不得不令人佩服。
秋的清凉、冬的寒冷,我们认识并喜欢上了黄蒿。拿着小镰刀,攥着细绳子,把割下的枯黄蒿,一层一层摞起来压实捆好,背回家烧火。
黄蒿也是蒿。叶小枝繁,稠稠密密,硬杆挺立顶着无数黄色花蕾。花蕊、花萼、花瓣等都在无声无息中完成,没有着意理会过。直到用刀镰一棵一棵割断枝干时,才发现枝头上朵朵枯花。
眼下的黄蒿,没有遭受收割。因为没有遇到需要者、管理者,也没有遇到被利用的环境和条件。于是漫无边际地尽情疯长,哪怕是城边路旁。终于长出眼前的风景。
南北东西,路路相通。北望,高楼林立。向南看是高家村庄。高低不等稀疏相间的楼房、树木构成了与城市遥望的居民区。中间过渡带正是长满蒿草、果树、灌木的撂荒地。
蒿,曾经熟知的蒿,眼前荒芜的蒿,在自己心中实现了一次价值,一个重要的追忆往事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