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蕴酿,只是生活中划过的一丝感伤,浅浅的,却让人久久的不能平息,像湖心平静的水面被一颗石子激起的波纹,渐渐的扩散开去。扩散开的水纹总会到岸边,或许会激荡起一丝波澜,或许什么也没有的消散。
闺女在小区里活动的场所,就是小区密集的楼宇间规划的一片小广场,在那里总有很多孩子聚在那玩耍,那是她们集合的地方,也是她们唯一可以活动的地方。其它的空间就是绿地和排满汽车的通道,以及排满汽车之后留下的汽车穿梭的缝隙,那里不适合孩子们玩耍。
今天是周末,在小广场玩够的闺女回到家,身后还带了一个比她大一两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怯怯的征求我和妻子的意见,问是否可以到我们家里玩一会儿。我想她大约是奔了昨天刚刚给闺女买的一只小狗,因为每一次给闺女买了她认为新鲜的玩物,她总要带出去跟小朋友们分享一番。但是,这一次特殊,刚刚抱回来的幼犬是需要先在家适应一些日子,适应期过了之后再打疫苗,之后才能带狗狗出门。这是前一晚宠物医院的医生特别交待的,幼犬没有打疫苗之前带出去很危险,特别容易被其它狗狗留下的病菌传染疾病。养一只狗的心愿,闺女已经期望了很久,这一次如愿以偿,她一定会兴奋的跟小朋友们炫耀一番,这也是小孩子一贯的性格。我们忙把小姑娘让进门,闺女径直的带着她走向她和狗狗的卧室。
妻子手里拿着做饭的铲子跟过去,问小姑娘家长是不是知道她来这里串门,小姑娘说家里人都不在。为了不让她的家长担心,妻子叮嘱小姑娘到家打声招呼再和狗狗玩。但是,小姑娘并不理会,只顾和闺女窝在卧室里逗小狗玩。这个孩子的家就在我们楼下,平时妻子见过,带着她出来玩的是一位胖胖的老人,据说是小姑娘的姥姥。我们在这个小区多年,很少看见小姑娘的父母带着她玩。
小姑娘和我们的闺女玩的很开心,一听到妻子让她回家跟家长打招呼,她的脸上明显就会浮起一丝隐隐的为难。她再三跟我们强调,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姥姥去上班,中午不回家。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姑娘并没有回家的意思,妻子把饭盛上,叫两个孩子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们随意的聊着家常,问小姑娘老家是哪里,她说是山东,甚至说出了村子的名称。稍后又有些奇怪的说,那个地方她回不去了,是阿姨不让回去。接着她又说,她有两个爸爸,都不在北京,她在这里是跟着姥姥住的。
慢慢的,从小姑娘的叙述里得知,她的爸爸妈妈是离婚的,爸爸妈妈又从新组建了家庭,各自都有了孩子。之所以她不能回自己的家,是因为她说的“阿姨”不同意她回家,“阿姨”就是她的爸爸现在的妻子,实际就是她的后妈。
吃完饭,妻子督促闺女写今天的作业。我问小姑娘作业写好了没有,她说写好了。我问她成绩好不好,她说是中等的,她最好的科目是语文,考试可以得八十多分。我不忍再问下去。我们的孩子,有妻子每天检查作业,错一个题都是不被允许的,每次考试都要在九十五分以上,甚至是满分。这个孩子跟着姥姥,身边没有父母的陪伴,想必作业即使做了也不过是应付。旁边是妻子纠正闺女作业的声音,我和小姑娘的聊天猛然间陷入了深沉的氛围,或者说是我的情绪变的沉重。后面,那孩子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没有再听到心里,是我的内心已经无法容下这个小孩子传输过来的一些信息。诸如: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旁边的闺女反抗着这句话:“我爸爸就是最好的男人!”
一段失败的感情,伤害的最深的,甚至伤害一生的,却是一个这样无辜的孩子。
为什么,那样的苦果要让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吞下?
为什么,她的父母不去背负起更多的沉重,给这个懵懂的孩子撑起一个像样的幼年,以及童年!
为什么,他们那样迫不及待的,把孩子交给一个生活都艰难的老人?
世间百态,然而,中午的这段感伤在我的心头依然难以散去。寂静的夜晚,我码出一串生活的真实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