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长家开完会的风娣,踱着步往家走去。
经过春草住的屋子时,风娣习惯性地停了停。外屋没人,这两口子可能在院子里忙着吧!
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里屋传出来一种奇怪的声音。风娣细细地听了一会了。凭经验判断,是两口子正在做那事了。
这么热的天,还有这兴致。风娣不禁暗然笑了笑,径直往家走去。
屋门口,除了三个娃在嬉闹着纳凉。没有其它人。
“你爹呢?”
“不在家,好象出去了”女儿美棋回答道。
“噢,天不早了,你们好洗澡睡觉了”。风娣吩咐着孩子们。
三个孩子很听话地各自洗完澡上了床。
风娣安排好娃们后,正准备上床。
云木回来了。
“去哪儿啦?怎么现在才回呀?”
“啊…,哦,我去春草家了。春草病了,我去看了看。”一丝慌乱不经意地从云木脸上闪过。
“春草病了?什么病?”风娣疑惑地看着云木问道。
“发了一会烧,吃了点药,现在好了。”
“双喜不在家呀?”
“双喜回半山村看娃去了,我帮她拿了点药,下了点面给她吃了。”
风娣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脑好象晕盹了一下,差点一个趔趄。她站直了身子,晃了晃头,努力地想清醒自己。
什么?双喜不在家,那刚才从春草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咋回事?跟春草在床上的另有其人,这人不是双喜,还会是谁?难道是……
风娣不敢再想下去。
不可能,云木不是这样的人。那是可能我听错了?不,我没听错,我耳朵不背气,我听得真真切切!
风娣的大脑在飞速旋转着。但各种可能与不可能在她的脑海里打着架,她的思绪更加混乱了。她索性拿了把扇子坐到了门外。
她要捋清刚才发生的事情,这太突然了,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理喻了。
外面起风了,夏夜的凉风夹带着地面上的热气一阵阵地吹在了还在迷糊的风娣身上。
她努力回想着在春草门口的声音,回想着云木回来时说话的异样和表情……
她确定了,毫无悬念,刚才在春草屋里的两个人就是云木和春草。
象有一万根针在刺着,风娣的心一阵接一阵的生疼。
她想与云木对质,逼他说出今晚的经过。她想告诉孩子们,叫他在孩子们面前永远抬不起头。她更想拿着一把尖刀对着云木的心脏刺进去……
她确实愤怒了,愤怒得不能自己。
她冲向了门外,朝着东边的田野快速地走去。
夏夜的风好象也了解了她的心情,不断地吹向她,她忽然感觉有了丝丝凉意。
坐在田埂的一块石头上,风娣把头埋进了腿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边与根树理不清,断不掉?为什么他那边与春草又扯上了不清不白的关系。难道这是我和云木躲不掉的劫数?难道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命运?上天真的要毁掉我们这个家吗?
她忽然想起了干娘,想起了干娘临死前对她说的话。冥冥之中,干娘真的预料到我与云木之间发生的事?不,干娘已看见了我们的现在,她不会让我们这个家散的。她临死前交待过的,要我好好待云木,好好地过日子。我不能辜负干娘,不能不听她的话,我要好好地维护这个家,好好地与云木生活下去。
“干娘,你在天之灵有知,保佑我和云木吧!保佑我们这个家太平吧!”
哭了一会儿的风娣平静了许多。她决定不再追究云木的事,毕竟自己跟根树的事在先,要错也是自己先错。但这个错不能再继续下去。必须快刀斩乱麻。她要与根树断掉,云木与春草断掉,否则这个家就会毁在我的手里。
想到这里,风娣的心坦然许多。她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在夜色中,迈着坚定的步伐朝自己的家走去。
门口正在焦急等待着的云木,看到从东边回来的风娣,高兴地迎了上去。
“去哪儿了,我在门口等你半天了!快去睡觉,明儿还要上早工了!”
风娣没理睬他,径直往里屋走去。
云木关好了门,灭了外屋的灯也进了里屋,正准备上床。
“去洗洗去!”冷漠的语言让云木吓了一跳。
“我洗过了!”云木小声地说着。
“一股怪味,再去洗洗!”语气坚定而又不容违抗。
云木不敢吱声了,顺从地到外面门口又冲了一次凉。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风娣照例一早起了床。她既要弄早饭给娃们吃,还要装作没事儿似的去上工。
两人扛着锄头一前一后地走着。
看看四周没人,风娣冷冰冰地对着云木说道:“从今儿个开始,春草那里你不用去了!”
云木有点愕然,想问原因。但看到风娣脸上难看的表情,只得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怯怯地回了一句“哦!”
连续三个晚上,风娣早早地吃过晚饭后,冲完凉就上了床。
扣风很纳闷。这几天大嫂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天天也照常出工,没看出身体不舒服呀。那可能是心情不好?呃,这几天到真没听到她的声音,看样子又遇到什么事了?
第四天晚上,扣风吃罢晚饭又在风娣门口转悠着,想看看风娣。可风娣还是上了床。
“大哥,这几天大嫂怎么了,没声音没图像的,吵架了?”
“没有呀!我俩从没吵过架?”
“那是咋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象这样,不热出病,也要憋出病来!”
风娣这几天的态度和神情,让云木也感到不对劲。好几次,他想试探性地问清原委,可看到风娣的冷若冰霜的样子,又不敢靠近。
“你去里屋看看她,她心里确实有事,但我也不晓得什么事。扣风,你能说会道,帮我劝劝她!”云木焦急地哀求着扣风。
扣风手里拿了把扇子直接进了风娣住的屋。
躺在床上的风娣,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手里一把扇子机械地摇着。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屋里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破旧的电风扇转着的声音。
“大嫂,这么早呆在床上不嫌热得慌。门窗也不开,想闷死自己呀!”
好像没听见扣风进来,也没听见扣风讲话。神情木然的风娣象雕塑一般躺着。
望着床上目光散乱,神色暗然的风娣。一股怜悯之情在扣风的心中油然而生。
“这是咋的了,这几天象撞了邪一样,无精打采的。要不带你看看去?”
风娣动了一下,转回头看了一眼扣风,又不吱声了。
“咦,奇了怪了,话也不跟我说了。又怕我嘴巴不能把关?”
“没有,不想说”风娣有气无力地回着。
“不想说,不想玩,想把自己憋死?”
“真的能憋死自己,倒省心了。”
“哟,好象又遇到什么事了!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点小忙”。扣风故作轻松地说道。
风娣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得出来她也在努力地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风娣终于对扣风敞开了心扉。
听完风娣叙说的扣风,腾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这个臭不要脸的春草,敢勾引大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枉你对她那么好,”
但扣风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愿相信大哥云木出轨。可风娣的话真真切切地震撼了她,看样子,再老实的男人都不可靠!
屋里的空气凝固了,好一阵的沉默无语。此时的扣风也手足无措,无言以对。
“我想好了,过两天我去找春草,叫她搬走,离开湾口村。根树这边,我也会找个机会跟他谈,让他找一个女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我不会再跟他纠缠下去。我也有家,儿女也大了,不能被别人指着脊背骂。”
“呃,这样最好。两人都把杂念断掉,好好地过日子。浪子回头金不换。”扣风第一次说话这么慎重,她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再这样下去,风娣和云木这个家非散不可。
“大嫂,当断则断呀!千万不能粘糊了。”
“我知道,我已想了几天了。这次一定要下定决心了,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毁了我的家。”
“你也不要生气了,。,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慢慢地都会过去的。”
两人又坐了一会,聊了聊村里发生的事。风娣的心情也随着与扣风的谈话慢慢地好了起来。
“大嫂,起来吧!我们到门口坐坐吹吹风去。这屋子太闷了。”
“好吧!听你的。唉,看样子我的心病只有扣风你能治好哟!”
两人会心地一笑,一前一后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