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成毅就过来敲门,催促她赶快穿衣,说要带她去另外一个地方。
昨晚的那场深夜谈话,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那是她第二次看见成毅的软弱。
虽然他说对自己的父亲再无情感,可是上一次出现在她家门口的脆弱和无助,内心深处,他还是对这个父亲有一丝眷念。
不然,也不会接受陈氏。
虽说陈氏看似庞大,固若金汤,实则树大招风,这些年香港的经济并不是很景气,越来越多的港商来到大陆发展,陈氏也迫切的需要转战大陆。
加上,早期的陈氏实际是以黑道起家,这些年得罪了不少香港帮会,陈老爷子一死,必定会起风浪。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成毅随身会带枪还有保镖的原因。
陈老爷子死了,这一切都落到了成毅头上,他实则是踏上了一条腥风血雨的路。
可是这是陈老爷子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一定不能倒!
今天成毅自己驱车,车上只有他们两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有另外一辆车随行负责保护。
车一路经过繁华的大道,直到在一处宁静的村子停下。
她惊讶,原来闹市如香港也有这样宁静的村子。
村子不大,住在村里的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成年人都出去上学和工作了,他们沿着一条石子路一直往前走,途中经过小卖部和超市,成毅对这里很熟悉,穿过一条窄小的巷子,终于在一栋平房前停了下来。
陶欣然隐约猜到这是哪儿了。
保镖只在屋子外面,进屋只有他和成毅两个人,屋子里没人居住,但却很干净,并没有落下灰,想必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
穿过一个小小的客厅,有两间相邻的卧室,旁边是洗手间,靠近门的方向是厨房,房子很小,大约40平左右,但布置的却很温馨,看的出来是对生活用心的人。
客厅里除了桌椅电视机之外,还有一台老式的留声机。
她走过去,竟然还有一张黑胶唱片,把唱针放上去,音乐徐徐地传出来。
这是一首女人唱的情歌,是香港80年代的歌曲,歌声空灵甜美,听得出来唱歌的女人年龄不大,这首歌的曲子作的并不十分完美,但唱歌人的声音完美的弥补了这一不足,声音特别干净,很好听。
“这是我母亲唱的。她年轻时候是一个歌手。”成毅刚从厨房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上刚煮开的水。
“很好听,比王菲的声音还好听。”她由衷地发出感叹。
成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听着歌声。
已经是午间,村子里不如城市里到处都是餐馆,还可以点外卖,这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间商店,挂着破旧的牌匾,上面依稀可见“士多”的字眼,这是香港对便利店的称呼,士多“store”。
她去店里买了一筒面,几个鸡蛋,还有油盐,店家是个老阿妈,用带着粗黑指甲的手接过食物,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装起来,又递给她。
临走的时候,老阿妈对她说了一句话,但因为是粤语,她完全听不懂,便只好摇摇头表示不明白,老阿妈有些着急,放慢了语速,但她还是听不懂。
幸而这时里堂里走出一个中年大妈,看样子是老阿妈的媳妇。
我妈问,你是不是村尾林家儿子带回来的媳妇。
成毅的母亲是姓林的,她记得。
“说起来,林家大嫂也是可怜,一个人抚养儿子,不知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不过还好,听说儿子如今特别有出息,都当上大公司的老板了,还是什么船王的私.......”剩下的话大妈没说出来,大概是觉得不太合适,不过她也能猜到。
“你今日跟他一起回来,是他媳妇不?”大妈接着又问到。
“咦,姻缘这东西真说不定,当初李家丫头都跟他到大陆了,如今也嫁给他人了。唉......”
陶欣然始终一言不发。
大妈大概是觉得无趣,又回里屋了。
陶欣然朝老阿妈微笑后,也拎着买的食材回去了。
大妈说的李家丫头,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青薇,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有故事。
回到家,她拿着食材一言不发往厨房走,成毅闻声也来到了厨房。
厨房是老式的,用的还是烧柴的锅炤,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锅台上竟没有一点灰,地上还有捆的很整齐的干燥的柴。
烧饭她没问题,生火着实难到她了。
她家虽然在农村,但这种柴锅只在奶奶家见过,自己家却从来都不用的。
这时,成毅卷起了衬衫的袖口,熟练的生起火,没过一会,锅就被烧得滋啦滋啦的响。
她赶忙下冷水,煮沸后入面,捞起,又煎了两个荷包蛋,两人的午餐总算是有了着落。
午饭后,她睡了一会,朦朦胧胧间成毅叫醒了她,她又迷迷糊糊地上了车,经过一段颠簸的路途,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偏僻的山,不高,绿化并不怎么好,只有稀稀疏疏的树木和矮的灌木丛,保镖并没有尾随,只她和成毅上去山上,山路不好走,好在她今日穿的是平底鞋,但还是有些滑,成毅应该是注意到了,默默地移到她身后,好几次没站稳他都及时的扶住了。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在一处墓碑前停了下来,陶欣然想,这里面埋着的必定是成毅的母亲。
果然,墓碑上刻着的是林欣,照片已经泛黄,是年轻时的照片,眉眼带笑,真是一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