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有“三朵金花”,我是小金花。小时候的记忆,大金花经常被父辈夸赞“漂亮”,双眼皮高鼻梁长辫子肤色白皙;二金花经常被称赞“美丽”,一样的双眼皮高鼻梁还有鹅蛋脸(那时美女可不兴什么锥子脸,更不是嘟嘴掩饰脸宽,动物角须扮可爱,时代差异),而且能歌善舞;到了小金花,没有好的形容词了,再说跟大金花二金花比较这颜值也太低了,经常被怀疑不是同胞姐妹。于是这些文化人想了想,用“端方”形容小金花(当然不能用端庄,再说幼儿何来端庄)。
娃娃不懂什么叫端方,总之就是不漂亮的意思吧?不漂亮不美丽就不需要守各种规则作淑女状,活得自由自在没压力,不必漂亮和美丽,我用“端方”闯天下,于是各种顽皮各种捣乱层出不穷。于是从小到大,谁说我漂亮美丽,就会用怀疑眼神看看他“说假话了吧,漂亮和美丽都在家里呢”。
上大学离开了家乡,人们没有见到我们家的漂亮和美丽,就不再煞费苦心用“端方”来形容我了,慢慢我也知道“端方”不是贬义词,但是崇尚素颜的习性不改,依旧是那抛弃了漂亮和美丽的“端方”风格。
跟大学同学玩儿,就会发一些当年的黑白照上朋友圈,于是“朱老师好美”的不知真假的点赞很多。黑白照不一定很美,但是很清纯。某次由于工作缘故需要化妆出镜,化妆师说,“您平时不化妆可惜了,长得这么端方的五官其实很好上妆的,您是我这一段碰到的最容易化的妆”。啊?原来这竟然是“端方”的本色?活了大半辈子,终于明白“端方”的含义在于化妆很容易,但是早错过了通过化妆可以成为美女的年代,所以一如往昔的素面朝天,世界,人们,我吓着你了吗?
没有漂亮和美丽的约束,小金花的调皮有时挺让父母头疼,比如上小学一年级老师要求每天放学前要写自己的名字二十遍,同座男主姓名三个字不及小金花一个字笔划多,上下结构左右结构的,又慢又写不好,回家就跟家长发脾气,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又不好听又难写……。抱怨多了家长烦了“不好自己改去,但有个原则,不许改成丫环名小厮名!”什么是丫环名小厮名?“那些春夏秋冬+梅兰竹菊,琴棋书画+渔樵耕读”一听就是不动脑筋起的,可小金花就觉得那些什么花呀朵呀好听呢。“那些名字不行,一叫一大片回应,改名字必须改鲜有重名的”。一年级的小学生,既要符合家长要求又要满足好听好写的私心,很明显脑力不足,只好作罢,所以那名字就用了几十年成了个人符号。
在传统的重男轻女社会,三朵金花成长中绽放的从容快乐让父母并无遗憾,大有“三军(君)过后尽开颜”的宽慰。虽然父母都不在这世上了,新年回忆儿时仍然温暖如昔。
2019,爱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