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时候,在美术馆看到马格利特的超现实主义作品,虽然少不经事,却甚为喜欢,那是扔掉理性和逻辑,将梦和现实结合的避世和反叛。
超现实主义的表达,脱离理性与自然的藩篱,将人性潜意识表达超脱于现实之上,探寻深刻的真实,甚至寄望于现实开出意念之花。
“超现实主义明确强调受理性控制和受逻辑支配的现实是不真实的,只有梦幻与现实结合才是绝对的真实、绝对的客观。” 超现实主义者主张把生、死、梦,现实、过去、未来结合在一起,把它们统一起来。于是他们的艺术作品纷纷呈现出神秘、恐怖、荒诞、怪异的特点。
但是无比真实地表达无法表达的悲哀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天下太平,也没有那么多花好月圆,人生不过一季甚过一季的枯萎凋零。
我是谁?我和你依偎在一起,只有蒙着脸庞,才不至于那么尴尬,看不到的表情才是维系彼此关系的好道具。
我们的拥抱,同理,既定熟络的仪式,只是我无法望着你的眼睛,一望见就失望,不如闭上眼,让我们假装再亲密一会儿。
我们坐在一起,对着一张饭桌,咫尺之间寂寥遥远,那里的星河灿烂和光年就是你我心的距离,让我们再一起,佯装着稳定,只等着那两颗拳头大小的起伏跳动的心,坠入我们亲手打造的天际吧。
我以为我的眼睛可以盛下全部的世界,全部的世界折射出那唯一的渺小又单一的瞳仁,它们面面相觑,不言不语,知道真相,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吧?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我一本正经地站着,以最郑重的姿态,整装待发。我等待激越地进发,收获人间的果实,可是,我无法挪动一步,因为不管我如何努力,我的归宿只是一只永远无法成熟的青苹果。永远挂在我的眼睛和嘴边,警告我,不要妄想,我就是你的终点。
之所以忽然想起印象深刻的几张画作是因为,我看到北方主义画派超现实主义的鼻祖—博斯的画作。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人间乐园》里男男女女人兽禽鸟花草交叠缠绕。它们裸露着所有的身体,纯真扭曲的面貌,躲藏着画家的视线。跪在地上,屁股绽放出的鲜花,鸟喙大张侵吞着的肉体,被束缚在弦乐器上濒死的男人女人,被猪强吻的男子,被兽当作猎物踩踏的人体,白花花的人和兽以及植物,纯真至如孩童,却充满越界、反叛、卑劣、奇幻以及莫名的罪恶。
我想这幅画,表达的是在太阳底下,无法直视的人性真实。那些暗光里的荒诞恶劣,离奇卑贱,交缠在一起,蒋勋说:绘画不只赏心悦目,绘画,还可能使人看到生命的本质。使人悸动和恐惧。
艺术家躲在人性幽微的角落,悲悯地画下真实的人类,看着他们在无数诱惑中攀爬并卑微地活着。艺术的力量除了以美愈心,更给人惊诧的清醒,寒冷沉静地表达你不敢看的情景,你不敢说的语言。
人之所以为人,应该带着一双眼睛和一颗心,体察世界的明亮与灰暗,像手握一面圆镜,时刻关照自己的心和灵,我是更好了?还是更差了?能不能和谐处之?要么和解,要么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