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中 7 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你回家了。

      下午五点从家里出发,此刻正在火车上继续承受痛苦的折磨。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你永远离开长沙的一天。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告诉我病情已经转入晚期,可能熬不过春节。如果想叶落归根,必须尽快回家。回程的日期一再提前,终于从春节提到了国庆,又从国庆提前到了今天。这两天你已经衰弱地不成样子,骨瘦如柴,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双脚浮肿,整个身体只有肚子涨得像一个打足了气的皮球,疼痛和腹胀一天到晚折磨着你,最近几天甚至到了无法进食的程度。

      亲爱的父亲,这就是老天给你的命运吗?生命真的只能是这么无常吗?从昨晚到今天,你一直在说着回去一阵子好点了就来长沙的话,我们也是信心十足地帮你谋划着下次来长沙的日期和事情,不知道你是否在给我们宽心,我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也觉得你回程就在眼前,似乎真的是像以往那样回家待一段时间事情办完了就来长沙。我在用这些话安慰你,更是在安慰我自己。

      浮萍一样的人生啊,一个人到底要做些什么,要承受多少苦难才能得到健康幸福的人生呢?不管命运多么残酷,我现在已经打定主意,用我坚强的意志去面对它。好运来了,就好好珍惜和享受,同时用满心的爱与欢喜来召唤好运;挫折到了,只抱定一个信念:坚持到底,我一定可以战胜它!吃好睡好心情照样好,不想别的,只用最好的办法去克服和化解,同时用好身体和好心情迫使挫折离开得更快一些。

      亲爱的父亲,尽管到了现在这个程度,我依然不想过早哭泣。纵使最后肿瘤细胞无法战胜,纵使或早或晚有一天你总会离我而去,可是在你活着的时间里,我希望你自己鼓起面对病魔的勇气,勇敢地挑战它,真正迎来生命的奇迹。即使最终没有奇迹出现,你也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生命,无憾地走向最后的终点。在这场战争里,别人的关心有限的可怜,即使如我和妹妹—你的女儿,也只能是在你还在的时候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还得考虑自己的生活,而在你身后,最多是难过几年。我说的有点残酷也有点惭愧,可这就是事实。

      无论怎样,你真真正正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你战胜了病魔活过来了,大家都会为你鼓掌,而你如果放弃了努力,别人只好带着痛苦和遗憾把你埋葬。

      我们就活这一口气好吗?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这只能来一次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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