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春,冰河还未完全解冻,老树却已抽了新芽。
我是个喜听戏腔的人,也喜听戏,便也喜唱戏之人,尤以昆曲为甚。若是在一个黄昏,或者初晨,最好再飘着点雨,夹着些雾是再好不过了。
此时我会走向山间田埂,断不可撑伞,如此好的境,多一人,多一物,都算不得好。这时听一曲《江儿水》:偶然间人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任这腔调婉婉约约地传入我的耳朵,不觉凄切,更无觉清冷。听着此声,我便仿佛游走于江南古镇,小桥流水。魂魄在戏内,身子在戏外,一个唱,一个听,好不快活。
我希望在我的生命中能够多些这样的时刻,可用来省,可用来悟,省人,也省罪,悟人,也悟物。一个身处名利场的普通人,我们不知他的过往,也不必知道。在此刻,皆不应该去评判他的对错否。
此刻的他,是宁静的,幸福的,是他自己。我们在此刻要和他一样感到幸福,感到自己是自己。
唱戏不易,我想,品戏的人应该也是不易的,一出戏有多少个角儿,几时去恨,何时该怨,自有那些戏究们去品,去评。
你我只是听戏之人,且由他们唱去,评去。我们,只管听罢,听完了,还要去唱咱自个儿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