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伴侣究竟是什么样的?让多少人穷尽一辈子,寻寻觅觅,也没如愿。
于是,孤独的灵魂一直在空中飘荡,带着热切和哀怨的眼神,继续漂泊。
严歌苓的小说《一个女人的史诗》中的男主欧阳萸,一生中红颜知己无数,却始终找不到灵魂的另一半。
难怪老欧同志一生那么艰难,郁郁不得志。
欧阳萸出身上海书香世家,心地清高孤傲,性情优雅忧郁,有着天生的风流倜傥的贵族气质。琴棋书画样样了得,更写得了一手好文章。
这样一个风流才子,让部队多少女兵为之神魂颠倒。
他在小市民出身的田苏菲眼里,就像天上的月亮,只配在梦里痴爱。
但小菲同志发挥她不害羞的优点,跟男神借书,帮他洗被子,想办法在他身边荡悠。
终于在一个温柔如水的夜晚,欧阳萸同志一阵恍惚,跟小菲同志在野战队的单身宿舍里缠绵了。
小菲同志没想到这个男人从此就是她的了。
欧阳萸第二天就被派到省里公干,回到部队时一切都变了。
他告诉小菲,他爱上了一个家庭背景,趣味与之相投的女子,他非常肯定,此人正是他的真爱,他们短暂的相处,就仿佛认识了几辈子。
她是他的归宿,灵魂的归宿。
小菲告诉欧阳萸:一夜鱼水之欢已珠胎暗结。
欧阳萸五雷轰顶,从此被小菲套牢了一辈子。
结婚的这一天,他跟他之前的一切告别,他要告别的东西太多了,特别是他心里一大堆斩不断的东西,那个灵魂爱人。
他骂自己混蛋,他把她弄丢了,从此他的心只能四处流浪,没个安放处。
他和小菲,在精神世界上是两条平行线,小菲在往后的几十年里,都弄不懂自己丈夫精神上究竟需要什么?她不知如何讨他欢心,爱得很笨。
两个人都很痛苦,这个痛苦,是貌合神离之痛,欧阳萸很长时间要靠安眠药过日子。
他谈论创作,谈论诗歌、写犀利的文艺批判文章,并用修长的手指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家里时常聚积着一大帮男男女女倾慕者。
他希望能有个懂他的人,那怕是聊聊诗词,或者安安静静一起喝个红茶,就够了。
但这是个奢望。
从部队复员,他凭自己的才华当了文化局副局长,写文字出书,迷倒了多少女读者,女作者。
她们拿着自己的文章,让心中的男神帮忙修改,欧阳萸从不拒绝,他希望有个知己,慰藉他孤单的灵魂。
但谈何容易?
方大姐不是,她只是少年时一起出生入死的贴心姐姐。虽然她当了省长夫人后对他照顾有加,他是她深藏心底不能说的一个梦。
她以她简单粗暴的方式几十年如一日地为他在政治上,工作上遮风挡雨。但她也是一辈子没能走进他的心里。
方大姐的侄女蒙蒙,在医院照顾欧阳萸一段时间,日久生情。这个阳光开朗的理工科女子,也只是昙花一现,最后两人反目。写文章互相讨伐,势不两立。
欧阳萸后来当了文学院的院长,倾慕他才华的女学生更多了。她们抱着不同的目的围着他转,有让他写推荐信的,有让他当幽灵作者的……
老欧同志真心或假意地跟她们喧闹,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免独处,也才能停止对那个丢失爱人的思念。
欧阳萸真可伶。
假如当初能跟梦中人共度一生,他的灵魂就不用四处漂泊,也不用试图再从其他女子身上找她的影子。
如果当初能跟她在一起,也许老欧同志会幸福很多,会写出更多传世之作。琴瑟和鸣,那是多么美的画面啊。
岁月磨人,老欧同志在现实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最后只能和小菲同志一条心:“只要能简简单单的活着就很幸福了。”
宿命?不认,你也得认。但心却一直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