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听过《梅里雪山:寻找十七位友人》这本书的简介,说它是一本可以让内心安顿的书。因为喜欢爬山,因为对云南情有独钟,更因为有次去梅里雪山的机会而未成行的遗憾,所以当我只听到书名时,就有了想去深读的渴望。
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日本作家——小林尚武,他是一位资深的登山者,然而,1998年的一场山难,结束了他的登山生涯,继而开始了另一场人生旅程。1998年,中日登山队向云南的梅里雪山主峰——卡瓦格博峰发起挑战,然而,就在快要登顶的时刻遇到特大雪崩,17位队员在卡瓦格博峰全部遇难。由于气候恶劣,无法及时找回遗体,小林尚武作为日方代表来到梅里雪山,继续寻找队友遗体。就在这个寻找过程中,小林尚武对卡瓦格博峰感情发生了质的改变。
这本书采用了顺叙的方式,从事情的开始写到最后事情结束,让我们一路跟随作者的脚步感受梅里雪山的四季风景和卡瓦格博峰的神圣,也让我们得以看到作者内心的变化,从一位带着沉痛悲伤的外国人成为一个自认为已是当地藏民的变化。
作者的叙事主干是寻找17位友人的遗体,在寻找遗体的进程中作者身体力行进行了三次转山,他也用浓笔重彩对这三次转山进行了描述。
我特别欣赏他的细节描写,铺垫的够长,用情也够深。比如他在写鲁•为色拉的竹子时,第一次只用了一句话就写完了这些竹子。他写到:这些竹子经常被转山的人砍去做拐杖。然后视若无睹地离开了。然而,在他第三次转山遇到这些竹子时,他恳请扎西为他砍了一根竹子,作为“嘎托”陪伴转山之行,就算长长的竹竿会影响他拍照也一定带上。他把这根竹竿当做巡山礼的证物,带着对17位友人的思念,也让他们见证从未真正见过的卡瓦格博峰,完成了这次转山。
还是在鲁•为色拉垭口,作者着重写了每次路过垭口时不同的感受。当他第一次来到鲁•为色拉垭口时,他兴奋,激动,那是因为想到他可能是拍摄卡瓦格博峰南侧照片第一人。而当他第二次路过这个垭口时,作者感受到的却是对第一次那种兴奋的羞愧。因为他明白了这是一种傲慢,因为“在他拍照之前的几百年前,这座山的形象就已经被世世代代的藏民信徒们看在眼里,刻在心里了”。接下来第三次转山,作者又一次踏上鲁•为色拉垭口,他已没有了兴奋,羞愧,有的只是跟藏民一样的对卡瓦格博峰的虔诚,安宁的内心让他对友人有更多的告慰和吊唁。
小林尚武内心的细腻绝不仅仅于此。虽然三次转山路径大差不差,沿途路程要么是干燥的沙漠,要么是苔藓遍地的丛林,要么是风大雪急的垭口,要么就是湿滑陡峭的山路,更有冰厚雪深的危险。可是,就在这差不多的转山中,作者的内心是一次比一次更震撼,对自然的憧憬,对藏文化的认同,对藏民的情谊无一不在升华。
第一次转山,他除了感受到路途的艰辛,但更多在意的是,是否可以找到一条从其它方向登山的路径。第二次转山,他已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山的魅力和对“人”的关怀。“同一座山,拥有着不同样貌多个侧面,同时又寄托了芸芸众生各自的信念与想象。”四年后的转山,作者已完全以一位虔诚的信徒去朝拜这座“神山”了,他带上了对17位友人的吊唁,通过转山来告慰这些灵魂。在转山途中,作者真切感受到了藏民对卡瓦格博峰的崇敬之心,在藏民心中神圣的地位。扎西的那句——登顶卡瓦格博峰就像有人脚踏亲人的头一样——一直在作者心里回响,也在读者心头萦绕。
卡瓦格博峰,是一座神山,是一座可以庇佑山下万物苍生的神山,它用纯洁的山泉和雪水滋养了数以万计的藏民,也滋养了数以万记的丰富物种。清香的松茸,珍贵的雪莲,可口的酥油茶,以及各种纯朴美味的奶制品,无一不是雪山的馈赠,这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反应。这也是作者一直在告诉我们的——人与自然是可以很好共存的!
整本书读完,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在不断地深入了解卡瓦格博峰时,他也慢慢理解了藏民,理解了藏文化。由此可见,不同的文化完全可以做到和平相处,只要我们放下彼此狭隘的傲慢和偏见。
一点点题外话:卡瓦格博峰是迄今为止没有被人类征服的高于5000米的两座雪峰之一。是那里的藏民保护了这片雪域的宁静。当我们进入藏区时,请带上十二分的虔诚,这样你才有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