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一百七十二章

                俩书记动员林新成回去当官

                林新成无耐作决定离开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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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前一天，李祥果然来了。他不是来让林新成作新学期工作计划的，而是告诉他，文教助理他不干了，文教局给换了新人。

前天，他去文教局开会，文教局长李文忠因是造反派被免了职，城关高中的校长，也就是文/革前位于王镇集的县一中的老校长王育教当了文教局长。接着，王局长宣布了各公社文教助理的调整。李祥因是二七造/反/派被免了职，沒有安排工作，暂时是文教上的办事员。新调来的文教助理叫李应时，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身体也不是太好。文/革前是王镇集中心小学的校长，因参加了八二四，六八年后一直当一般老师，这一次王育教当局长，便把他提了上来，调到柳林岗公社当了文教助理。

李祥介绍完情况后说：“新成，我这一辈子都是当领导指挥别人，现在年龄大了让当个办事员，我还真胜任不了，无论从业务上还是从精力上，都胜任不了。"

林新成说：“李助理，等我办完公安上的事就回到文教上去，文教上的杂活还由我干，我不让你作难。"

李祥说：“运/动越来越向深入发展，谁知道以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呢？"

林新成说：“无论运动发展到什么程度，他们对我还能怎么样？不管怎么说，我是八二四的观点，这些年来，一直是二七造/反/派打击迫害的对象，我是有名的右/倾/翻/案/风的急先锋，散育黑/线/回/潮的黑干将。”

李祥说：“是啊，按现在的形势，你应该是最吃香的时候，如果你是公立教师，文教局应任命你为公社文教助理。"

林新成苦笑道：“我这个农民身份的民办老师，只有干实事的份，沒有当官的缘。“

又过了一个多月，林新成仍然在公安上帮助破案，公安上的案件总是破不完，老的破了，新的又出来了。在这一个多月中，新调来的公社文教助理，从来没有来找过他。

一日，李祥又来到了林新成他们新的破案点，林新成以为是新文教助理让李祥来叫他回文教上去的。谁知李祥当着刘传玉丁维山的面就说道：“新成，这一下不好了。"

林新成问:“又怎么了？"

李祥说:“昨天召开了全体教师会议，李应时又宣布抽调了五个人到文教办工作，并让柳林岗学校的语文老师夏盛林任了办公社主任，另外四个人，一个负责初中业务，两个负责小学业务，一个负责体音美。"

林新成问:“我和宋传法李桂梅是怎样安排的？"

李祥说:“没有讲，应该还算文教上的人。"

林新成笑了一下说:“咱们公社也不大，连上曾会计和你，文教办有十一个人。是不是有点浪费人力资源了？"

李祥把抽上来的另外四个人说了以后说:“这些人的业务能力你也应该知道，都不怎么着。这么多人也不一定超过你和传法两个人的工作效率。不仅如此，对各学校的校长也进行了调换，只要有八二四观点的，就让八二四观点的干。柳林岗学校的校长，让教四年级的蔡素宝干了，张玉芹被免为一般老师。你们学校的老师没有八二四观点的，就仍由杨培亮干着。李应时来这么多天，都是他一个人骑着车子到各学校转。据各学校的校长对我说，他到学校根本不问教学情况，只问文/化/大/革/命时，谁是什么观点。他这样摸了一遍后，就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新成，你说咱教育上想把教育搞好，能只看观点吗？要是以观点取人，我会抽你到文教上当办公室主任吗？我会让那个刁难你的孟庆福继续当校长吗？"

林新成说：“李助理，人与人不一样，哪能都像你一样以教育质量为重呢？谁当权谁说了算，不光是造/反/派有派，性，保/守/派一样有派/性，咱只要干好交给咱的任务就行了。"

李祥说：“不仅如此，在会上，李应时和被提到文教办的夏盛林，还公开点名批判了咱们俩个，说我们俩个是四ⅩX的忠/实/爪/牙，帮/派/路/线的黑干将，是四ⅩX路线在咱公社教育界的代表人物，过去二年所干的工作，都是为四XX篡党夺权服务的。"

林新成笑了一下说：“四XX横行时，说我是邓ⅩX右/倾/翻/案/右/倾/复/辟的急先锋黑干将，现在四XⅩ粉碎了，我又成了四XX路线的急先锋黑干将，我的身份变化这么快。他们的依据是什么？"

李祥说：“会后，我向李应时说，你说我是帮/派/路/线的人物还说得过去，说林新成是帮/派/路/线上的人物说不过去，他可是开封八二四的，四ⅩX横行时还批他是右/倾/复/辟和黑/线/回/潮的人物呢。夏盛林却接道，林新成是八二四不错，但他干那些工作时正是四XX横行时干的。不说你这个帮/派/思/想/体/系的人重用他，全县教育战线上的帮/派/代表人物，文教局长李文忠可是他干哥吧。还有，他和你同咱公社的帮/派/活/跃/分子赵一章在一块住队，与赵一章关系也很好。咱公社的帮/派/书记靳春来也很看好林新成，在林新成从广播站回来搞那次统考会上，靳春来把林新成夸的没有一点缺点。这些都证明了林新成也属于帮/派/思/想/体/系上的人。他是八二四不错，他应属于八二四的叛徒，宋江式的人物，更具有欺骗性。李应时就接着说，停一段时间，文教上要举办几天全体教师参加的揭/批/查学习班，一方面让老师揭/批/查咱几个为四XⅩ怎样涂脂抹粉的，另一方面让咱几个说清楚怎样为四XX卖力的。"

听李祥介绍完，林新成气愤的说：“扯鸡巴蛋。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然后又问，“孟庆福不但是八二四，又是多年的老校长，他们为什么沒有重用提到文教办来？"

李祥说：“孟庆福会后给我说了，李应时原来是动员他当办公室主任的，但他看出了李应时不是以提高教育质量为前提的，而是搞拉/帮/结/派，他拒绝了李应时，还在原学校当校长行了，并且他还为你说了好多好话，李应时还对他挺反感的。"

林新成说：“干事业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干事业的人。孟庆福也是这样的人。李助理，你应该把文教上的这种情况向靳书记反映一下。"

李祥说：“昨天晚上我去公社向他说了，他说，因为他本身是二七造反派观点，虽然县委仍让他当着咱公社的书记，但也是不敢大胆对人和事进行表态了。他说，李应时在对文教办人员进行调整充实时，他只为我和你说了几句公道话，李应时就反问他，是不是帮/派/思/想还占居着上风。“

林新成问：“给朱书记说吗，朱书记可是八二四观点。"

李祥说：“朱书记去地委党校学习去了，时间三个月，还得一段时间回来。"

林新成没有马上再接话，想了会儿才说：“李助理，我是不会回文教上向他们说清楚的，文教上我也不想再呆了。公安上的案件一破完，我就回生产队劳动。四XX横行时，我倒霉，四XX粉碎了，我还倒霉。真让我寒心了。"

一直不说话的刘传玉埋怨道：“新成，你要听我的话，转到公安上工作，哪能到这一步？你看丁维山，一月领四五十块。你舍不了教育，舍不了教育，这一下可好了吧。我说句实话不好听，社会上很多人看不起老师，其中一条就是老师蛋事多，有个运动的，一个一个想表现的比别人能。"

李祥叹口气道：“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关健是什么样的人去领导。路线确定以后，干部是决定的因素。"

林新成说:“刘助理，我不后悔，原来我不相信命运，现在我信了。我命该是扒坷垃窑子的命，跑一百圈也离不开黄土地。"

李祥说:“文教上每月补你那十块钱，不知道他们还给你不给？"

林新成说:“给就要，不给就不要。反正跟着公安上破案，大队管饭不让交钱。"

…………

从这天起，林新成再不掛念文教上的事，一心一意跟着公安上破案作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