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茂痒呆的‘而立’之年

        野茂痒呆马上就三十岁了,那颗日渐无力的心越来越不安。每逢同学聚会、好友结婚,坐在一起,大家看看野茂痒呆,野茂痒呆看看大家,总免不了一场长吁短叹: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虽然只有二十七八,但都搞得像八九十岁的老战友重逢,说一些“仿佛就在昨日”的话,感动得差一点就要流泪的样子。

        有些时候是故意找些话题,有些时候是真的怀念那个“自由自在”的时代。尬聊也好,真情也罢,焦虑不安充斥在野茂痒呆的心里,坦露无疑、十分真实,毕竟快三十了,竟然还一事无成。虽然如此,“焦虑不安”听起来到底不入耳,切身体会之后又难以名状,因此野茂痒呆总是一副自作镇定的模样,三角眼的尾梢上挂着睥睨的神态,对尘世的“琐事”不屑一顾。

        比如,在这样的关口,甭说七大姑八大姨,就是身边好友也都要劝他“成家”了。毕竟“三十而立”,“三十而立”嘛,这都到了三十,野茂痒呆还是孑然一身,不能怪亲朋好友们担心。然而在野茂痒呆看来,何以“三十”就得“成家”呢?

        “子曰:‘十五有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这‘而立’可不是成家的意思?你想孔子不是三十结的婚吧?而是‘学而立’,学有所成的意思!”野茂痒呆跟亲朋好友们解释。

        “那你三十了,学有所成了吗?”见他顶嘴,人家自然也不服。

        “孔子何等人也?圣人!意志超凡、天赋异禀,怎么是我等庸庸之辈闲杂之人所能比?您又要问了,圣人教人要‘见贤思齐’,你看两千年来,大家都在见贤思齐,也没见谁‘齐’了,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不说,还甚不自觉,作为晚辈、作为一个凡夫俗子难道不应该谦让嘛,夫子三十才立,再不懂事的人也得到三十一才能立,像我资质愚钝,三十五恐怕也立不了。您过两年再操心吧。”

        ……

        以前人家说一加一等于三,野茂痒呆是不服的,非要辩个真假,企图将“真理”告知人家,久而久之,也辩明白了,所谓大道至简,真理其实不复杂,就四个字:“开心就好”。明白了这样的道理,野茂痒呆就懒得辩了,因为一句话就能辩赢:“你开心就好”,还能顺带着把对方气个半死。野茂痒呆似乎从此就能“唯我独尊”了,然,独怕家里的老娘,因为老娘不讲“道理”,只需听到老娘时不时唠叨的那么一句,“你是不是该娶个媳妇了?”“你是不是要上点心?”野茂痒呆鼓足的气顿时就蔫了,只能找个借口出去避一避。

        话这样讲,乃是逼不得已,实在是不胜其烦,因此野茂痒呆自然也有些愧疚,毕竟人家苦口婆心,自己却油嘴滑舌。这样野茂痒呆就又开始了“反省”,人家都说自己温文尔雅、举止斯文,却如何又这般“滑”?野茂痒呆追根溯源,最后明白是“老油条”吃得太多,不可避免地油腻了起来;再者,下山时的锋芒经过几年的冲刷尽被磨成规则的形状,变成了一块鹅卵石,自然逃不掉圆滑。

        按道理来说,不要抱着自己的“滑”望着别人的“棱”,鹅卵石就该本本分分的做鹅卵石,入了水就不要念着山上的好,但是野茂痒呆看看自己,看看更年轻的人,不说自惭形秽吧,可总觉得不是滋味。他们意气风发,满头秀发,高声喊着“不忘初心”,大有后浪拍前浪之状。野茂痒呆能不焦虑吗?野茂痒呆连“初心”是啥都不知道!

        费了一番工夫,野茂痒呆问清楚了,“初心”,意指最初的心愿。这样野茂痒呆心里多少感到些欣慰,毕竟这样高端的东西,自己也是有的,只是年代久远了些,需要细细想想。

        其实也没想太久,不一会儿,野茂痒呆就恍然大悟,出于严谨的考虑,思酌再三,耽搁了些时间,最后告诫自己要“直面事实”,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初心”:挣钱!

        野茂痒呆自惭形秽起来,实在对不住这样高端的词。然而,要“直面事实”,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于是,野茂痒呆也喊了起来:“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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