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冤魂索命
听到敏惊恐的讲诉每晚做的噩梦时,明的心仿佛被使劲揪了一下,他没想到,敏这半个月都被噩梦纠缠着,难怪她瘦得这么厉害,他心痛得将她使劲朝怀里搂了搂。
不一会儿,敏哭累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终,渐渐没去,她疲惫的靠在他肩膀上,静静的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串串泪花……
明小心的将外套脱下,再体贴的搭在她身上,他感觉到怀里娇弱的身躯在不住的颤抖。
明开始冷静的思考她刚才讲的那番话,当他想到她那可怕的噩梦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有些蹊跷,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于是,绞尽脑汁的想着……
第二天的大清早。
明再一次来到了档案室……
可是,他在那些巨大的档案柜前,找了一上午,却怎么也找不到上次见到的那个黄色卷宗。
正当他纳闷时,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对他说道:"同学,你是学生会的干部吧,是来查档案的吗?"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管理档案室的王老师,一个个子不高,理着平头的中年男人。学校规定,档案室除了校领导和教务处的老师以外,只有学生会干部才能进入,若是想查档案,那还得出示学生会开的证明,并且登记学生证和记录查阅时间,他好不容易才从学生会的主席哥们那里搞到这些东西,今天一大早,就迫不急待的赶来了,他刚刚已经在门口登过记了。
"你查哪一届的档案啊?"王老师走过来,站在他旁边,似乎要帮他找。
"我找5年前音乐系的档案。"明说道,这里王老师最熟悉,也许,真能帮助他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啊?音乐系啊。"王老师一听,愣了愣,又抱歉的说道:"那就没有了。"
"没有了?"明一惊,忙追问:"怎么没有了?上个星期我还看见了呢。"
"没办法,前段时间闹耗子,把这里搞得不得安宁,报告给学校领导,领导派人下来检查,却一只都没瞧见,不但如此,找遍了整个档案室,竟然连一个耗子洞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些耗子到底是从哪钻进来的,还真是无孔不入啊。"王老师抱怨着,用手指了指墙角,说道:"你看,它们咬碎了不少档案,那些档案都是独份,没有留底的,这叫我们怎么跟学校交待啊,你瞧瞧,瞧瞧。"
明走过去一看,果然,墙角还剩下少许被撕碎的纸片,那些纸片被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已经无法复原了。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些小纸片四周参差不齐,有被水润湿的痕迹,有些纸片上,还有一些细细的爪印,的确像是被耗子咬碎的样子。
"哎,说来也奇怪,那些被撕碎的档案,居然绝大多数都是音乐系的,难道这耗子也对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王老师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这句话,在明听来,确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震撼力,他猛然站了起来,快步跑出行政主楼,朝着图书馆方面奔去,留下那个一脸莫明其妙的王老师……
明从图书馆中借出一本关于古筝的书,又径直奔回寝室,打开电脑,上网查讯起来……
然而。
就在这时。
敏生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每晚噩梦连连的惊吓,加上失去至交好友的痛楚,以及那天的刺激,在众多的打击下,使得原本就虚弱无力的敏,一连几天都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并且不停的讲着胡话,睡梦中时而尖叫,时而哭泣,时而自言自语,总讲些"红衣女人,猫脸,黑影,古井、琴声……"之类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明不得不将她送进了医院,并且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他借来一本笔记本电脑,白天上网查讯资料和研究那本从图书馆中借出的古筝书,晚上就靠在敏的病床边休息,只要敏有一丝动静,他便突然清醒过来,强撑着身体照顾她,虽然敏昏迷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便明却丝毫不敢悼以轻心,几天下来,明已瘦了一大圈。
这时,班里开始流传着敏被冤鬼附身,女鬼招魂的故事……
深夜,窗外冷风肆虐,天空中,那看似皎洁的月亮,散发出冷惧的光茫,照得房间中惨白一片。
一个红影,隐约立在窗边,静静的注视着病床上人。
"你是谁?"
原本趴在敏身边小憩的明,仿佛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突然抬起头来,警戒的看着红影。
红影不语,径直走了过来,不,应该是飘了过来,她站在敏的床前,伸出一只枯竭如枝的手,缓缓向敏的脸摸去……
"别碰她!"明怒道。
红影闻言,身子微微一震,慢慢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妒忌与愤恨。
突然,她咧开嘴"嘿嘿嘿"的奸笑起来,那笑声恍若锯木般刺耳,听得明全身发毛,鸡皮暴起,不由自主的抬手蒙住耳朵,企图隔断声源。
那红影一边笑,一边朝他靠近,将自己的一张脸凑了上来,随着她的靠近,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天!那是张什么样的脸?
整张苍白似血,双颊没有一丝人色,梨涡深陷如可见骨,脸上血肉模糊,两只眼睛凸出来,斜斜的掉在眼眶边,大而无神,恍若死灵,那嘴皮上翻,流着黄浓,鼻子歪在一边,两行鼻血汩汩外冒,没有耳朵,只有两个圆洞,洞中,几条白黄色的蛆虫缓缓的蠕动着……
"哇……"
明被胃中的翻腾感惊醒过来。
"噩梦!"他看了看窗外的满月,心里琢磨着。
然而,当他的眼光扫向病床时,他却惊得蹦了起来。
原本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敏,竟然不见了,那个陈莹送她的日本玩偶,孤独的躺在枕边……
"敏,敏…"明拿着玩偶在楼道中跑上跑下,焦急的寻找,他找遍了整栋急诊楼,都未发现敏的身影。
"她回寝室了?"明心想,忙掏出手机,拨通她寝室的电话。无人接听的铃声,显示寝室里空无一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明的心头,他猛然转身,飞快的朝东宛树林奔去……
果然,在树林入口处,他见到敏那娇小的身躯正跌跌撞撞的向着林中走去。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敏,居然穿着一身红衣!
那身红衣,和若寒、陈莹一模一样……
"敏!"
明大声叫道,敏充耳不闻,就像根本没听见一般,仍向前走着。
明急了,忙跑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问道:"敏,你怎么了?怎么了?"
敏不语,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敏,你说话啊,你没事吧?"明使劲摇着她的肩膀喊道。
敏回过头来,用茫然的眼神瞧瞧他,仍固执的向前走着,妄图摆脱他的纠缠。
明无奈,只得跟在她后面,陪着一起向林子深处走去……
林中悄然无声,静得可怕。
月光惨惨的照在敏那青白并毫无表情的脸上,更显恐怖,明强忍着惧意,跟着她来到了古井边。
只见敏立在井边,一动不动,阴冷的寒风将她的衣摆吹得上下起浮,那头如云的长发也随之飘扬起来,与红纱衣摆一同迎风狂舞,如此的妖媚,如此的迷惑……
就在这时,井中一阵轻烟缓缓升起,徐徐缭缭,如影如梦……
当轻烟渐渐飘散开时,一条黑藤猛的从井口中蹿了出来,直扑向敏,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明突然向前扑去,将她一把推开。
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那黑藤却在刹那间变得无影无踪了。
"哎哟!"敏轻呼一声。
"我怎么会在这?"她看到身边和她一样摔在地上的明,惊讶的问道。
"敏,你醒啦?没事啦?"明听到敏的声音,先是一愣,马上又是一阵惊喜,忙移了过来,紧紧的抱住她。
"我,我没事啊。"敏疑惑的看着四周,当她看到那口古井时,脸色瞬间惨白,她惊恐的拉着明,说道:"这,这是……"
她的话尚未讲完,便被一阵阴笑声打断。
"嘿……嘿……嘿……嘿……"
笑声由远即近,空荡荡的回响在整个树林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连绵不断,如针刺一般扎人耳膜。
"你是谁?"明搂着瑟瑟发抖的敏,恐惧的问道,这阴恻恻的笑声,竟和他梦中笑声同出一辙,一想到那张恶心的脸庞(那也能叫做脸的话),他的胃便开始有些痉挛了。
笑声消失了。
一阵琴音悠扬而至。
好一首凄美的"梁祝"……
曲子刚开始时,音质优美,轻而不浮,缓而不断,柔中有刚,韵味劲永,另两人身心爽然,回肠荡漾,琴音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相遇相知的美妙场景,赫然呈现在两人面前。
正当两人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忘乎所以之时,琴音忽然又急转直下,音色沉重激昂,急不可待,刚健有力,疾中带乱,重中加浊,犹如惊弓之鸟,又如金戈铁马,曲中浓浓的血腥味和顿锉感,将梁祝分离之苦,伤心欲绝诠释得恰如其份,两人不由的跟随着音乐,心跳加快,呼吸急剧。
然而,当曲子弹到后部化蝶时,却骤然停止了,仿佛从中砍去一般,支离破碎,残缺不全,两人面面相觑,颇为遗憾。
弹曲者精巧的演绎手法,异样的心态,使得这首"梁祝"以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展现在他们面前,两人不由惊叹,此人定为古筝奇才。
"咕……咕……咕"
一阵奇异的怪想,打断了两人的思维。
"这是什么声音?"明奇怪的四下张望,找寻着怪音的来源。
"快,快看。"敏突然指着古井惊叫道。
只见那口古井中,原本浅低的井水竟涨到了井口,并且开始沸沸的涌动,像煮开了的水一样,冒着白烟……
随着白烟,一道红影缓缓从井中升起……
白烟散去,一个身形纤细的红衣女子渐渐显现在井边。
她低着头,长长的秀发从两边垂下,让人看不到她的脸,凌厉的黑瞳迸射出鬼魅的寒光,绝情而残酷,毫不带温度的盯着两人,那身红纱,被阴风吹得飘飘扬场,起浮不定,说不出的诱惑……
"鬼,鬼,千年女鬼……"敏吓出一身冷汗,魂飞魄散的尖叫。
"不,她不是千年女鬼。"明突然镇定对她说道,接着,他猛然转身,面对红衣女子,坚定的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
“她,她不是千年女鬼?”敏一脸愕然。
“她不是,绝对不是。”明搂着敏,眼光深沉的看着那红衣女子,语气坚定的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李清雨!”
“嘿……嘿……嘿……”李清雨那锯木般的阴笑,透过长发,刺得两人耳膜生痛,“你肯定我不是千年女鬼?”
“对,我肯定。”明坚定的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那含冰似的森冷语音幽幽传至两人耳边。
“你想知道?”明笑了笑,从裤中掏出一样东西,正是那条被帽帽抓断的紫蝴蝶项链,他将项链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多亏了它。”
明见李清雨不语,知她肯定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从何得知这个秘密,于是,他将项链上的紫蝴蝶取下,放在井边那块大青石上,继续说:“那晚,我和敏在林中合奏《高山流水》,曲末的高音部份,是你弹的。”
他见李清雨点点头,又说:“那时,帽帽发现你了,因为它是动物,动物感观性很强,更何况,它是猫,而猫在动物中,则是最容易和灵界勾通的,换句话说,它当时看到了你的阴身。于是,它出于保护主人的心态,对你狂吼,并带我们来到古井边。”
“这时,天空突然雷鸣电闪,下起倾盆大雨来,井边开始显现出红衣影像,你就是趁着我们都惊慌失措的看那影像时,附身在帽帽身上了。”明一字一句说着,他的话语让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难怪自那天以后,帽帽就变得古怪离奇,不同以往了,原来,它被鬼上身啊。
“你死于井中,魂魄不能离开,只能借住于其他生物的躯体,才能自由出入。你上了帽帽的身,却不能完全控制帽帽的思维,当帽帽怪异的行为,引起了我的怀疑时,你又故意在我们面前表演了影像中,那红衣女子投井的一幕,让我们误以为是那个千年女鬼作祟。后来,当敏抱你的时,你无意中抓断了项链。可是,你没想到,正是这条项链,让我揭开了千年女鬼的秘密。”
“什么秘密?”敏好奇极了,原先,她还单纯的认为,定是自己打扰了那千年女鬼的魂魄,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害死了好友和师姐,心中自责难当,这也正是她日渐削瘦,身体虚弱的原因,可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中间竟有如此复杂的情结。
“敏,你去将紫蝴蝶捡起来。”明温柔的对敏说。
敏忧郁了一下,走上前,弯腰去拾,却发现,紫蝴蝶竟像粘在青石上一般,纹丝不动,她用力抠,才将它抠下。明接过紫蝴蝶,对着李清雨说:“项链断后,这紫蝴蝶掉在了青石上,我去捡,也发现它竟像粘在石面一般,非得用力才能抠下。”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我穷,没钱,买不起贵重的东西送敏,这紫蝴蝶,其实就是一张铁片,所以,它能粘在青石上的唯一解释便是:那块青石,含有较强的磁性。如果某种物质含有磁性,在一些特殊天气或场合下,它会起到记录作用。也就是说,这青石因长年被井水冲刷而光滑如镜,加上它自身的磁性,就如同一架摄影机,记录了当年那红衣女子跳井的全过程,而那晚天气骤变,电闪雷鸣,便是恢复了和当年同样的天气条件,于是,青石便将那影像和声音放给了我们。我相信,石上的裂痕,便是当年雷击所致。”明摸着那条裂痕,又说:“想必以前也有人在同样的天气时见过这个影像,以为是千年女鬼,便将这个故事流传了下来,而你,也正是凭借这个现象和传说,掩盖了你杀人的事实。你引诱若寒和陈莹,让她们穿着红衣来到井边,再用黑藤绕住她们,将她们拖到井中,造成自杀的假象,让人以为她们是被千年女鬼所杀。”
听着明严竣的分析,李清雨沉默了。
“我问过学生会的师兄,从建校以来,在这口古井里,总共就死了两个人,于是,我就去档案室查那两人的档案,却发现了黄色卷宗,那上面的两个圆洞,便是你附在帽帽身上去咬的。其实,档案室里根本就没闹过耗子,而是你利用帽帽假装耗子,将档案撕碎,以免走露了风声。”
敏突然想起,那段时间,帽帽总是晚出早归,搞了半天,是去假装耗子了,这让她觉得好笑,一只猫,去假装耗子?
“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真正暴露你身份的,其实,是你的琴声。”明微笑着,轻轻的搂着敏,悠闲的看着李清雨,然而,深遂的眼眸中,却带着冷峻。
“哦?我的琴声?”李清雨冷冷的看着这个一副悠然自得的男生,幽幽的问道。
“对,从第一晚你弹的《高山流水》到今晚你奏的《梁祝》,琴声中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沉重的顿挫感。陈莹说过,日本的古筝和咱们中国的古筝不同,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研究这方面的差距,得知中国古筝讲究天人合一,神韵悠存,而日本民族,崇尚武士道精神,便将这种无畏的精神融入到音乐之中,因此,日本古筝也带着强烈的血腥味和顿挫感。而你,音乐系的天才,也曾经到日本演出和学习过,我在你的档案中,见到了日本古筝学院的邀请单,更确定你的身份了。”
“原来如此。”李清雨轻叹一声,她早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却没料到,他居然会聪明到这种地步。
“你为什么要杀若寒和陈莹?”敏愤愤不平的质问她,一提起两个好友,她的脸上便凝聚着怒气。
“你想知道?”李清雨突然大笑起来,“那我就告诉你。”她将垂在两边的长发,轻轻拢起,露出她那张铁青的脸来,没有恐怖的表情,也没有恶心的容颜,却给人以强烈压迫感。
“云林。”她缓缓说出这个另她心碎的名字。
“云林?”敏心中奇怪,这关他什么事?
“所以,你杀了林婉儿?”明猜测道,这是他最不明白的事情,为何林婉儿会跳井自杀?为何李清雨会在林婉儿死后三天,也跳井自杀了?
“林婉儿?”听到这个名字好熟悉,敏心中一颤,是晚晚噩梦中,黑影口中的“婉儿”吗?
“对,是我杀了她,谁让云林爱她不爱我?”李清雨嫉妒的说,“我骗她,说云林在井边等她,等她来到井边时,我就一把将她推了下去,然后假装是她跳井自杀,因为我和她是好朋友,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摇着头痛苦的说:“可是,我没想到,云林发现。他用同样的手法,将我骗到井边……”
“云林杀了你?”敏瞪大了眼睛,不可至信的看着她,不可能,云林杀了她?云林怎么会杀人呢?
“对,是他。”李清雨凄凉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悲愤,“为什么,我这么爱他,他……”
“所以,你把这个情景演绎给敏,让她每晚噩梦连连!”明情绪颇为激动,可恶,正因这个噩梦,使得敏日渐削瘦。
“对!”李清雨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阴冷,她恨恨的说:“喜欢云林的人,我要她们死!”她转眼看着敏,又说:“而被云林喜欢的人,我要她,死得更惨!”她那慢条斯理的语气,阴森恐怖,一字一句说得诡谲如魅,忽而压低的诡笑及倏沉的表情,吓得敏不住的往后退。
只见李清雨手中白光一闪,一条白线从她手中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向敏窜来,直指向她的咽喉。
敏被吓得面无人色,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一惊,出手格挡,可敏退得太远,早已远离他的保护范围,眼见着白线就要刺穿她的咽喉,突然,一道黑影扑了上来。
“啊!”那黑影一声惨叫,重重的摔在地上。
云林!竟然是云林!看清来人,所有人都愣住了。
“别,别伤害敏。”云林捂着伤口,哀求道,他呻吟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那白线穿透了他的心脏,汩汩鲜血顺着白线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溅溅起朵朵血花,艳美无比。
那白线原本指着敏的颈项袭来,而他比敏高出许多,加上那一扑,白线所到位置,刚好是他的心脏部位。
“你为什么要救她?就因为她长得像林婉儿?”李清雨被他的行为激怒了,“你以为这井中为何没有林婉儿的魂魄?那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再无牵挂,投胎去了!她若是爱你深切,怎会选择离你而去,而不像我这样,整日整夜的惦记着你?我爱你之心,远胜过她啊!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得到,到头来还被你所杀,做了个弃妇般的冤魂,终身被禁锢在这古井之中!”
云林不语,静静的看着她。
曾经,她也美丽妖艳,如今,却被嫉妒和私心逐渐压去原有的光华,如珠玉失去光泽后不再引人疼惜,当年,他才选择了天真无邪,毫无私心的婉儿,而逃避了以色诱人却无宽厚之心的她,此时,他更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不爱你,永远都不爱。”云林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坚决,毫无一丝拖蹋。
心碎的痛楚让李清雨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她手指一抖,将白线猛然扯回。随着白线离开云林的那一瞬间,他胸口的鲜血如柱般一涌而出,喷射出来,惊得敏忙出手按住伤口,血从指间溢出,滴在敏的身上,血红一片。
“爱你之心,永生不变,此情可待,原世世相随。”李清雨念着那红衣女子跳井时的话语,一脸怨恨的看向云林,“我爱你的心,比她更深,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为什么?为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若是那红衣女子的爱人,千年前,我不爱她,千年后,我也不会爱她!”云林说着,虚弱向前倒去,明忙伸手扶住他,然而,他流血太多,脉搏已轻微得难已查觉了,只见他柔情似水的看着敏,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
“云林!”敏忍不住抱着他大哭起来,她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原本生机勃勃,有着大好前程的云林,竟就这么死了,为她而死!
“什,什么?”李清雨惊得倒退一步,手中那条被鲜血染红的白线,滑落在地,她呆呆的看着心爱之人的尸体,一滴眼泪黯然滑落,突然间,她仰天狂笑起来,笑声音尖锐刺耳,恍若负伤野兽的哀鸣,如破竹般划破寂静的夜空,令人痛彻心肺。
“爱是什么?杀人的刀,不见血的剑!但愿下辈子,别再为人……”云林的话语,彻底粉碎了她的灵魂,让她明白,一切都因她自私而起,此时,她心结已解,浑身一轻,顿破轮回,化为一缕白烟,飘然而去。
哀莫大于心死,万般的恩怨情仇,转眼间,化为一滩死水……
寒风依旧,明月依旧,传说却变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