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弥留之际
妮纳老师
外婆是1933年出生的人，上世纪早期农村妇女，慈眉善目，不识字却深明大义。
外婆有8个儿女，四个女儿，四个儿子。我妈排行老四。中国传统的多子多福，却也多灾多难。
说外婆之前，先说说我的外公，外公年轻时候就出来打工，一直在西安打工好多年，我一直对外公的印象很模糊，直到近几年才见的次数比较多。外公和我妈的兄弟姐妹都不是很亲近，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
那个饥荒的年代，一个不识字，没有文化，没有经济收入的人独立抚养八个子女，即使现在面对这样的家庭也不是谁都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旧社会对于妇女来说那是噩梦般的。外婆常说现在的社会多好，吃的是白面馒头，喝的是大米稀饭，粮食都吃不完。在她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现在的我们是完全没法想象更无法体会。记得妈曾经说过，有一年他们实在是没饭吃，大姨饿的在炕上埋头睡觉，而她自己饿的把洗锅水都喝了。冬天冷的要命，没有棉衣穿，小孩尚且如此，他们的母亲更不敢细细去问……
妈妈曾说过外婆年轻时手特别巧，人长得也漂亮，在农村那属于有本事的人。我妈的几个姊妹都心灵手巧，虽然都念书不多，我妈和大姨甚至不识字，但都很勤劳朴素且明理。这都是外婆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以最简单的方式教育他们做人忠厚的道理。
今年夏天放暑假，我在妈妈家里呆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也接外婆过来和我同住，虽然外婆有说有笑，像个孩子，但是我看到的是外婆真的老了，不是因为她年级大了，而是外婆她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我上午和她说的，她下午就忘了，她甚至忘了年前我带她去白鹿原逛，都有谁一起，她只记得她去了。有些在她记忆深处的东西，她还记得，或者她曾受过的委屈，她也没有忘记。许多生活中平淡的琐事她已经不记得了。
想起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去舅舅家里，因为外婆特别疼爱我们，每次去都做好吃的。可能我们都穿过外婆亲手缝制的棉衣和棉鞋，我的表兄弟姐妹特别多，去外婆家好像每次都是大人们约好的，人特别多，很热闹。
外婆每次都笑嘻嘻的，我一直觉得她很可爱，有老人的慈祥，有孩子般的天真。对我们总是无尽的爱和宽容，无论我们怎么闹腾，她都不嫌烦。
本来寒假还打算妈妈接外婆来家里住，没想到前几天外婆突然病了，而且病情严重，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意识。昨天和老爸视频看看外婆，心里很难受，外婆静静躺着，脸上没有表情，几天没吃没喝了。
人总要离去，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我很自私，总希望外婆再多活几年，多和我们见见，想起这些年和外婆的点点滴滴，心中万般的不舍，看见外婆现在弥留之际，真的很难过，我知道妈妈现在更难过。人的一生短暂也出其不意，能平安到老已是不易。
看见外婆年老的样子，似乎预见到妈妈也会老去，我也会老去，岁月不曾饶过任何人，陪伴是唯一安慰彼此的方式，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回家，多陪伴，虽然不能延长生命的长度，却在内心深处，增加了生命的宽度。
中国人祖祖辈辈，敬老尊贤，以孝为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平平安安是每个人对子女对父母对朋友的期盼，希望岁月静好，亲人都健在。
我希望您长命百岁，闯过这一关，或许可以再生活好多年。如果非要驾鹤西去，我更希望您少些痛苦，临终关怀，不至于让您万般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