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中的这篇文章拉拉杂杂写了很多,伯夷叔齐的传记出现在文章中间,而且只有短短的二百字左右。文章前后大段议论似乎和伯夷叔齐关系不大。这篇传记和司马迁其他人物传记大为不同,著史高手太史公为什么写这样一篇传记,文章的高妙之处在哪里呢?
仔细研读和思考,发现这篇文章暗含了作者明批道暗批儒,质疑儒学道统的重大历史观。
太史公生活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代,一切言论必须在儒家框架内,作者立言记史依然。全文反复应用孔子言论,然而仔细推敲全文,发现作者其实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文章飘忽不定,顾左言右,对孔子以来的片面历史观进行了隐晦的驳斥。要深刻理解全文必须从其中的四个问句推敲。
第一处谈及诸子杂记中关于许由,务光事迹,肯定了他们也是道德品质很高的贤人,然而‘其文辞不少概见,何哉?’
第二次谈及伯夷叔齐事迹,应用孔子言论‘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第三处引述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山之前做的诗,作者发问‘怨邪?非邪?’
第四处应用老子‘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质疑天道‘是邪?非邪?’
带着作者提出的这几个问题反复阅读全文发现,这是解开此文秘密的钥匙。
第一处的疑问,作者在全文结尾处给出了答案:‘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名而益彰,岩穴之士,类堙灭而不称,悲夫!’原来他们是没有得到孔子的推崇而‘不少概见’。
第二处第三处的疑问,作者通过伯夷叔齐的诗给出了答案,显然,伯夷叔齐是在忧愤,苦闷中死去的,怨否非否,读者自有答案。间接否定了孔子‘怨是用希’的错误判断。
第四处,表面反击道家关于天道善恶论,实质依然是批判儒学道统,因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无亲,无与善人,自然,关于善恶的价值判断就是错误的,那么孔子代表的儒家是非标准自然失去了根基。
理解了太史公这个隐晦的观点,再来梳理全文发现,作者从头至尾都在质疑历来学者依据儒学典籍对历史所做的价值判断。首句‘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正是从源头上有失公允。随后对尧舜禹禅让事迹之祥,其他贤人事迹之略发表议论,用事实考证伯夷叔齐怨邪非邪?用孔子‘道不同,不相为谋’,批驳儒家的是非善恶观,达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目的。最后借‘同明相照,同类相求’讽刺‘圣人作而万物睹’的可笑言论,活画出儒学道统党同伐异,唯我独尊的霸道嘴脸,也借此暗喻了汉武帝钳制思想,囚禁言论的反动本质。
冤哉,太史公因言被祸,知之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