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素音醒来,本是愉悦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又是昨天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她愣了一下,到小蝶进门,她才又回过神来。
刻意忽略刚才所想,沈素音边起身边吩咐道:“小蝶,备车。”
杨柳依依,浅草没马蹄,乱花迷人眼,水波涟漪。
不多时,游亭已到,一抹身影映入眼帘。
一袭蓝袍,清瘦身材,俊气容颜,安静如水,正眺望远处。
似是一切都没变呢。
听到车马声,暮扬回头,见是她,微微一笑,而后快步走来,直到还有三步之遥才停下。就那么望着,不置一言。
沈素音真诚祝福:“暮扬哥,恭喜你中了状元。”
暮扬点头:“素音,陪我走走吧。”
“嗯。”
两人沿着河岸漫步,尽管沈素音并不在乎外人的看法,暮扬却是要替她在乎的,因而让侍女小厮跟在三四米远的距离处,既不会打扰到他们谈话,也不会有什么私会的传言。
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一时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暮扬开口:“这一年多,你过得可好?”
沈素音缄默不语,好也好,不好也好,都已过去,脑中却不期然的想到遥卿,想到今日想到的,蹙了下眉头,却依然不动声色。
一声叹息:“素音,你喜欢遥卿对吧?”
闻言,沈素音几乎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欲盖弥彰,一时又是无言。
慕扬笑得苦涩:“你平素爱穿绿衣。”
不用低头,沈素音也知道自己穿的是白衣,开始是遥卿要求的,穿白衣是作为不同房的条件,后来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习惯了这素白。
还有多少在潜移默化中变了样?
就如今早想到的,那种怪异的感觉,在听到小蝶得脚步声中得到了答案。遥卿每次都在房间的不远处看她,待她醒来,便会离去。他虽刻意消了足音,但自己凭着不错的听力,知他又要默默地走了。她从来不知道,这竟成了习惯,习惯他的存在。
知道她的心事,也不知是该为她俩高兴,还是为自己悲哀,朋友妻不可欺。
又是一路的沉默,没有人开口,直至空中飘起丝丝细雨。
叹了口气,暮扬将披风解下,披在沈素音身上,轻声道:“回去吧,莫要着凉了。”
沈素音点头,静静地转身。
“素音。”
“嗯。”站定。
“去找遥卿吧。”
“不去。”
暮扬无奈摇头,带着宠溺:“你还真是没变。”
“为何要我去找他?”
暮扬笑,收起所有的黯然与不舍:“素音,遥卿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他从未掩饰过,何其有幸,你对他也有意。”
“那又怎样?”沈素音气得转过身,“他对我有意,就可仗着家世,我俩抢走订婚信物,将病榻中的你赶出城,然后联合我父母骗娶?要不是昨日母亲过来,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自己害死了你。”
看到她眼中的泪珠,暮扬满是心疼。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素音莫气,我这不是没事吗?虽说将我赶出城,但遥卿给了我许多帮助,不仅治好了顽疾,还一路助我上京赶考。”我只是对当时的自己无力,没法回城抢亲。
“去找他吧,这场战事师出无名,即使胜了,也必定损失惨重。”
彳亍在来时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
就这样吧。暮扬想。
“素音,去找遥卿吧,战场多险恶,心有旁骛是战场大忌。再过一月,我会启程京城,娶银宁公主,是皇上赐婚。”
沈素音一顿,继续往前走:“恭喜你。”
暮扬站在细雨中,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到后面的侍从焦急地喂他吃药,咳到他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御医说,他病入膏肓,药石罔效,还剩一个月。而银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