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要结束了,如果要评选出一个网络年度危机,我猜是——“中年危机”。
早上,站在浴洗台的镜子前,心疼地数着梳子齿牙上的落发,巴不得能一根根再粘回去;买的护肤品要是不贴出抗衰老的标签,都不能放心地用。
踏进公司后,第一件事是从屉子里拿出黑枸杞泡在保温杯。公司里90后、00后一张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越来越多,我们这群蓦然回首感觉毕业恍然如昨的80后,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骗子”,现今也沦落到要被奚落成“老人”。
半夜睡不着,翻看英国企鹅出版社的全套十册《可怕的中年》(”The Ladybird Bird Book of Middle-Life Crisis The Lady”),忍不住五秒钟笑一次,笑完之后又陷入深深的恐慌,不得不佩服腐国人民也深谙“中年”之道。
“中年危机”于我们而言,已经不是新鲜的词。我们还来不及感慨青春逝去不可追,就被推进中年的瓶颈中,陷入莫名的恐慌和担忧。
物质上我们不缺,但总觉得不够;工作上还有搏取的劲头,但总力不从心;家庭里儿女绕膝,但爱情已淡(如果还没有,实在恭喜)。
手里不是空的,但心里总有个缺口,堵不上,也不知道怎么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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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随着年龄渐长演变出的一系列心理症状,麻省理工大学的学者Kieran Setiya给出的解释是:
与其说是年龄增长而出现的特有的问题,不如说是人类自身的命运困境造成的。
学者本人在40不惑之年,也曾出现过爱怀旧、有幽闭恐惧症、莫名愧疚、内心空虚还有恐惧等各种心理问题交织而成的不安感。
但隐藏在种种问题之下的病灶实则是人们在“时间的不可逆”中无力挣扎。年龄的增长带给人们最大的恐惧是由此走到生命尽头而后消失的恐惧感。
生命的有限性和时间的无限性这样的问题探讨,并不是现代病。早前就有社会科学家和心理学家指出这种“中年危机”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
其实远不止于此。早在但丁《神曲地狱篇》中,就可看到犹如大树年轮般的层层地狱就已揭示了早在远古人们就有了对生命的渴盼和死亡的恐惧。
因为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每每回首年轻时的我,我都羡慕嫉妒他。因为年轻时的我,一切皆有可能。可现在呢,一切都是固守的、不可变的、我没了任何其他的可能。”Setiya如此说。
人到中年,就意味着我们有更大风险要背负着不能再挽救的错误和悔恨,还有对成功这座高峰想攀却攀不上的挫败,在自己的人生隧道中继续向前走。这是一条玻璃隧道,而且只有一个终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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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Kieran Setiya的《中年哲学指南》(Midlife: A Philosophical Guide)一书中,他向困惑的人们建议:
接受你的失去和过失,才对得起你现在和将来的生命。
因为做过的错事而悔恨,这是人之常情,但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拥有的人生却是由此而来。不管做如何假设,你也无法保证另一种结果就会比现在好。”
而至于死亡这个终极问题,古罗马哲人伊壁鸠鲁曾奉劝世人说“活着的时候老想着死了的事情实在是荒诞可稽,等到死了,你也活不过来了。”
况且中年不是只有脱发、皱纹、失眠和保温杯,中年还意味着历经世事而练就的敏锐视角,不再人云亦云的独立思考和坦率,以及让人笑喷眼泪自己却岿然不动的幽默感。
看看“晓松说”的主持人,矮大紧—这位油腻的中年大叔,说起话来不乏智慧和诙谐,你也不会觉得他很可悲对不对?
44岁毅然离开体制自己创业的马东,打造了一档“40岁以上的人群请在90后陪同观看”的综艺节目,也很难让你觉得他处在令人惶然的中年危机中吧?
如果你仍然对“可能”抱有期望,那么不必哀叹过去不必恐惧死亡,不论是在工作还是业余爱好上,打起精神继续折腾。
像英国哲学家穆勒也说过的一样——
“于过程中找到意义”。
参考文献:
The Consolations of Philosophy for The Middle-aged,The Economist
The Ladybird Bird Book of Middle-Life Crisis The La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