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儿,在家不?”孔校长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略带有一些无奈。屋里正烧火做饭的女人慌慌张张地盖上锅盖,在随身的碎花围裙上抹了两下,一大步的跨出门,走到院里来。“叔,您老人家又来了?进屋,进屋坐会?”女人满脸通红,笑盈盈地招呼道。“不了不了,”孔校长背着手,“我来你这你还不知道为啥吗,还是那件事,你得答应了,我章都带过来了,立马就能给你办!”虽说是校长,说这话也没有底气,硬生生地咳嗽了两声。“叔,我那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那城里的,我不转,就让我窝在这山里当个老师不也挺好的。您看,您要留下来吃饭的话,就到屋里坐会,您要不吃,就回吧。”女人攥了攥手,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回厨房去。“死妮子啊,你跟他还犟什么劲啊。”校长满脸都是无奈,顿了顿,“那行吧,你要反悔了赶紧告诉我,半夜叔都给你办!”说着晃悠了下身后的手,“这点肉,你婶刚买的,说是分点给你,”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屋,甩在桌上。急匆匆,转身又头也不回的走了。女人看见这,想要追上去,跟上了两步,停下来叹口气,扭头回去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回来了,老孔,”屋里的人叫唤了一声,“正好,菜刚刚好。”边说着边端出几盘菜来,夹着两个碗,“去拿筷子去。”两人就坐下来了。“那事,咋样了?老样子吗?”女人夹了两口,舔着筷子,往嘴里送了口饭。校长端起杯子,就往嘴里送,“可不是,你说,这小梅,咋就这么倔!这事可都好几年了,年年那县里教育局的小方都嘱咐我,叫我怎么弄!他两的事,这女还没放下啊。”说着又是一口,夹了两口青菜,抹了下嘴。“这没法,先就这样吧,改明下去给小方说,这酒小方托人送上来的,省着点,别糟蹋了。”老孔叹了一口气,“你说这俩孩子,一手教大的啊,咋就是这个结局,我这心啊,过不去啊!教了这么多年,哎,我这心啊!”两口酒又下了肚,“蓉,你说是不是,多可惜,这俩孩子,究竟遭了什么孽?”对面叫蓉的女人抬起头,跟着叹了口气。“这也没法,你说当年那么大的事,能整成这样简单,也都亏得是你这教过他两,要不这村子,指不定弄出啥事来呢。快吃吧,吃完去那小梅家看看,你每次去,都能弄得别人哭好一阵呢,这事啊,她可没放下。”说罢,转身去厨房添饭去了。孔校长扒拉着饭,顿了顿,夹了两口菜,边摇头,吃得快了些。
吃过了饭,老孔踱着步,向小梅家走去了。这一次,他还想再劝劝,毕竟,他时日也不多了,这身子,他能感受得到,希望退之前,能有个好结果吧。“这两孩子,可真是苦啊。”老孔仰望着天,看着远处平静的山岭,发出这样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