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大火焚烧之后的林家,只剩下一堆废墟供后人悼念。昔日的辉煌成为了历史,刻在了每一个林氏子孙的记忆里。
林茂才面若死灰的枯坐数时,眼底充满了绝望过后的平静。身旁女眷的哭啼,也未能将他从失望中唤醒,林家祖先积累的家业,就这样败在了自己手中。他有何颜面去见泉下有知的列位先祖。
村外的郎中刘先生正逐一替林家人检查伤口,昏睡了三个时辰的二夫人渐渐醒来。抬头四处张望,身边的使唤丫头皆在一旁候着。却不见小女雨霜的身影。随即问道;四小姐呢?丫头小莲回道;回二夫人,三少爷正派人到处找四小姐,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了。
什么?二夫人惊诧的问到,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四小姐还没找到?也全不顾自己柔弱的身子,径直走到林茂才面前,老爷,雨霜不见了。她万一要有个什么事,你叫我这下半辈子怎么活。胡说,林茂才极力的截止了二夫人的话,我的雨霜怎么会有事,你多虑了,耀文正派人四处找呢,一会儿,你们母女就能见面了。
阿爹,老何家的院子收拾好了,我们大家先暂且去他家住下。在从长计议。耀文上前搀扶起神情麻木的老父,低声细语的询问父亲。林茂才轻轻的点点头,那就叨扰老何一家了。
老何在一边回应着,哪里的话,寒宅简陋承东家不弃,哪有叨扰一说,我何家世代多亏了东家照应。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东家 您随我来,这边请。
何家大院位于林区西侧,土木结构的住房依山而建,东西两厢共有房屋六间,老何一家住在东厢两间,余下四间空屋,可供林家人息身。
院内用青石铺满,东西两厢连着走廊,即便雨天也不忧会湿着身子走动,大可恣意行走。院里收拾的干净利落,角落堆放着木柴农具,廊木的横杆上还晾着衣衫。
穿过走廊,紧靠着厨房饭厅,往前走是正厅,虽不及林家祖宅气派,但也颇有几分风范。
众人皆各自回房安顿,林茂才在老何的带领下步入大厅。东家,您暂且在寒宅住下,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我先去帮老婆子准备晚膳,晚些时候,我在组织村里的青年人一起去找四小姐,天黑前,一定能找到。有劳你了,老何。东家你先回房歇着,一会儿在起来用膳。
林茂才膝下子嗣四个,长子耀光,为大夫人所生,只可惜大夫人福薄,长年数病缠身,在耀光七岁那年撒手人寰。耀光生性淳良,待人谦厚。长年在外游学拜访各地学者。今年在归家途中就遭此劫难,实乃万分痛心。
二子耀武,三子耀文,小女雨霜为二夫人所生。耀武自幼与仙家有缘,慧根超凡,三岁时,被太虚观白眉真人收入门下,做了修行之人。转眼已有十五载春秋未曾与家人谋面。
三子耀文,虽适才年方十六,却已显露出经营持家之才能,平日学业刻苦用功,还一并帮着父亲料理家中大小事务。林茂才早已视老三作为自己的接班人。
小女雨霜,今芳龄十五,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十里八乡谁人不知林家小姐才貌双全,舞文弄墨自不在话下,非但如此,还生着一张举世无双的脸蛋。各地的名门世家都盼着能与林家攀亲,那将是自家的子弟无上的荣耀。
只是雨霜至今生死未明。她的踪迹是否真的与乌羽曜有关?还是她早已葬身火海?林茂才简直不敢想象,一闭上眼睛,女儿的面容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雨霜,你究竟在哪儿?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乌羽曜背着沉重的包袱迈着急促的脚步走在通往下山的路上。在过一个时辰,他就能走出林区,回到属于他(它)的家了。
林家终于毁了,大仇得报,自己的心事也算了去了。可为何却无一丝快意,林茂才待自己不薄,甚至器重有加,自己却联合青木寨的何骁一把火烧掉了林家。
他缓缓放慢脚步,耳旁想起悉茨的声响,是落叶被踩碎的声音,这一路时不时会有这样的声音出现。他不敢回头,他感觉那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加快脚步奋力走着,却好似被什么东西钳住一般。
乌管家,你跑什么?我们的家的火是不是你放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爹爹那点待你不好了?乌羽曜惊奇的回过头,林雨霜稚气未脱的出现在他身后。
四小姐,你一路跟着我做什么?我是奉老爷之命去南边收款,你快回去吧,别在跟着我了。乌羽曜神色慌张的躲闪着。
你骗人,昨晚南厢冒火的时候,我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从偏门溜了出来,所有人都在救火,你却跑了。是何用心?
乌羽曜被戳中要害,一时无语回答。渐渐露出似笑非笑的可怖面来,火是我放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这个混蛋,林雨霜右手一扬,啪的一声打在乌羽曜脸上。乌羽曜随即钳住她的手,就凭你也想拦住我的去路,你做梦。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劝你别做梦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乌羽曜办不成的事。
你最好识相的给我滚,不然别怪大爷我辣手摧花。
你放开,放开我。林雨霜努力挣扎着,奈何自己体单力薄不是这恶贼的敌手。心里开始害怕紧张起来,都是自己太冒失了,现在离家太远,定无人搭救自己。所以,她抱着同归与尽的心态朝那恶贼靠拢,不停的推扯着。
豆蔻年华的小女,又如何斗的过四肢健全的成年男子,几个拉扯。两人同时滚落到了绝壁的边缘,但林雨霜死死不放的扯住乌羽曜的衣衫。
乌羽曜恼羞成怒的吼道;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吗?林茂才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命的种,你快放开,你在不放开,我们都得死。
林雨霜依旧死死抓住乌羽曜的衣管不放,我就是要你死。你要为林家死去的人陪葬。
乌羽曜瞅准时机,乘着林雨霜手指松紧的间隙,狠狠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将她直接踢下了山崖。
啊…啊…爹爹,娘亲,凄绝的喊声响彻山谷…。
乌羽曜拍掉身上的尘土,拾起散落在路边的票银衣物。自我言语着,小姐,这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鹰潭嘴就是你的长眠之地了。就算你大难不死,寒冬腊月的,镜湖也会要了你的命。
夜比墨浓,沉睡中的二夫人,从梦中惊醒,大喊着,雨霜。惊的众人迅速涌入房内,耀文走到床头,娘亲,你安心,我一定会找回妹妹的。
二夫人紧握住儿子的手,用恳求的目光祈求着。耀文,你答应娘亲,一定要把我的雨霜找回来。娘亲,你好好安息,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找回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