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着一袭白裙，强忍住胃里的翻滚，扭头看了最后一眼出租屋的白墙——墙上的那些东西说是泼出去的红酒渍，着实也像。
“砰”一声关上门，她落荒而逃。
门后的出租屋里面，躺着她的男朋友。那个出轨、暴力、醉得不省人事的，被她一榔头砸死的男朋友。现在是真的不省人事了。
确认他死了之后，她脑袋里首先想到的是关进监狱后狱友问她犯什么了被关进来，她会说杀人，然后聊到职业，她会说她曾经是学医的。她都能听到狱友们的唏嘘声，甚至会问她杀人对你来说是不是特容易。
如果当时手里拿的是解剖刀，那就能过得去心里这道坎了吧？
她强装镇定地走在街道上，深夜十一点多，她穿着单薄的白裙，像精灵一样。路上还有不太清醒的男人朝她吹着油腻的口哨，要搁以前她准会被吓到撒腿就跑。
谁能看出来我刚刚杀了我的男朋友呢，你们就可劲的吹口哨吧。
她现在特别想碰上个抢劫犯，想钱想红眼的那种，盯上她后发现一分钱没有，就一刀捅死她，这样也算是偿命了。她就一个劲的往小巷子里面钻，在没有路灯的巷口东张西望。却望见了两个夜巡的治安人员。
“姑娘，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不安全。”
“哎哎好。”她一边点头一边走上大马路，心想连警察都没看出来我杀了人。
她走进一家便利店，摸着有些扁的肚子，胃里还有些作呕的东西。她在泡面货架前徘徊了好久，明白自己身上一分钱没有，就转身去柜台跟营业员要了杯白开水，坐在便利店外面的路牙上。没过多久，那个中年妇女营业员就端着一碗泡面出来，放在路牙上。
“看你脸色不好，饿了就吃吧。”
“谢谢。”她捧过泡面，想着自己的脸色是有多不好，但胃里翻滚着的感觉却是没有了。
大概没有一个杀人犯会像我这样，不忙着亡命天涯，反倒是悠闲地坐在路牙边吃泡面的。
她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一夜，清晨一对老夫妻一前一后走着来散步，老头子个子很高，老太太佝偻着背勉强能跟上，老头子走一截停一截等老太太，都没有说话。看着两个老人的背影远去，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决定去自首。
她坐着警车来到自己的出租屋，没带钥匙的她只能让警察砸开门，一群人蜂拥而入之后，却发现卧室的地板上并没有躺着她所描述的被砸开脑袋的男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印着照片的人形抱枕，旁边有一个铁榔头。墙面上倒是溅着一片红色，人们嗅了嗅，发现那不过是红酒，墙角散落着被砸碎的红酒杯玻璃渣。
“你可能要跟我们去一趟医院。”
“我杀了他，会被判死刑吗？”
为首的警察笑了笑，不置可否，扭过头去对他的助手说“尽快联系到精神科，告诉他一会我带人过去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