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柳忆蝶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自己还在车上，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已然从高楼大厦变成了冬日枯树
看到那些干瘪的树枝，坐在车里的柳忆蝶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寒意。抬起手腕，腕表上秒针一下一下不停跳动，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分，按照正在车上另一个人的话来说，这趟旅途大概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柳忆蝶闭上眼睛，思绪在黑暗中回到两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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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在忙完老师交给她的所有事务之后，柳忆蝶离开教室，走出校门，踏上每天都要走的路，在柔和的灯光下朝家的方向走去。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柳忆蝶站在了家门口，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门是虚掩着的
柳忆蝶皱起眉，思考着是不是妈妈提前回来了，然而推门而入后的情形却让她大吃一惊——借着月光她看到客厅一片狼藉，茶几碎了一地、沙发翻了过来，平日里的生活用品全撒在地上，整个场面不像是小偷来过，更像是被强盗光顾了
“妈妈？”
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喊
柳忆蝶慢慢伸出手去，在墙上摸索着，平时抬手就能找到的开关此时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突然，脚下一滑，柳忆蝶跌坐着地上，掌心处传来的粘稠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冷汗湿透了她的内衣，刚进门时没有注意到的血腥味儿现在沿着鼻腔直冲脑门，搅得胃里翻江倒海。柳忆蝶想站起来离开，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膀胱一阵阵的紧缩，止不住的尿意正是失禁的前兆。指尖好像碰到了什么，已经无力思考的她捏起那个东西，拿到眼前
是一只干枯的手指
维持着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绷断了。不顾胯下的一片温热，柳忆蝶用尽全力夺门而出，尖叫着向外跑去，然而没跑多远，她便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在地上。小腿传来剧痛，站不起身就只能用胳膊往前爬，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前面是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要做的就是往前爬
“喂———柳忆蝶———！”
耳熟的声音从房子的方向传来，接着是脚步声，有人在向柳忆蝶跑来
“别抬头！”
是刚才的声音，只不过现在近在咫尺，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柳忆蝶向落在自己脑袋旁边的那个东西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身子一轻，被抱了起来
“呦，好久不见了”
柳忆蝶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她那个只见过几次天天旷课的新同桌——齐零
柳忆蝶张开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傻傻的盯着齐零满是血渍的脸。齐零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
“没关系了，都结束了，放心吧”
听到这些话，柳忆蝶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然后在齐零怀里卸下重担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齐零默不作声，看着怀里哭累了睡着的女孩，心头一阵绞痛。齐零低下头，对着被自己在瞬间切下来的人头，轻声默念一句抱歉，转身离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女孩走上前去，双手合十，在那个头颅上贴下用血制成的符
符纸一接触那个头颅的皮肤变开始放出红光，那个头颅像是被丢在了火堆里的蛆虫一样左右扭动哀嚎不止，女孩手上用力，以防寄宿在这个脑袋里的厉鬼在被驱散之前再次逃离。今晚是她们大意了，没想过这只【鬼】可以更换宿主，14户人家，40多人，她们最后只救下了一个人，这些人本来可以继续活下去
想到这里，女孩手上又用了一份力，那头颅的天灵盖都被压了下去，只是沉浸在后悔悲伤中的她并没有发觉符咒上已经没有血字了，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纸条，驱散已经完成了
“谢婉婷”
听到齐零的声音，女孩回过神，再一次双手合十
“抱歉……真的很抱歉……”
“不要只看眼前的伤亡，能完成驱散就是救下更多人”
“不要嘴硬了，我知道的，其实你比我更难过”
谢婉婷站起身转向齐零
“用火符烧掉这里，记得把驱邪符也丢进去，以防再生成【鬼】”
说完，齐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留下谢婉婷一人做后续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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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忆蝶睁开眼睛，从熟睡中醒来。环顾四周，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墙壁，还有身子下面柔软的床，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昨夜的事情不是梦
柳忆蝶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睡衣，而旁边的床头柜上正是自己沾满血污的校服和内衣
房门处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一个同龄女生走到柳忆蝶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你好，柳忆蝶同学”
柳忆蝶动动嘴，发现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得用手指着喉咙摇摇头，示意对方自己不能说话
女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继续说道
“柳忆蝶同学，昨天的事情……怎么说呢……”
“是鬼”
在女生犹豫不定的时候，齐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齐零走进房间，毫不客气的在柳忆蝶床上坐下
“虽然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马克思主义信奉者，但我认认真真的告诉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鬼有关”
柳忆蝶看看齐零，又看看那个女生，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我和谢婉婷是驱鬼师，由于我的失误，让鬼到了你们那里，害死了不少人”
齐零顿了顿
“包括你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柳忆蝶彻底呆住了，半晌后，眼泪决堤而出
齐零正要开口继续说话，柳忆蝶猛的把他扑倒在地，一拳一拳砸在他胸口
谢婉婷见形势不对，赶忙拉开柳忆蝶，用力抱在怀里。齐零艰难的起身，盯着谢婉婷怀里已经不再乱动的柳忆蝶，继续说刚刚被打断的话
“说到底昨天的鬼本来就是冲着你去的。京城柳家是有名的驱鬼家族，你的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驱鬼师，而你是他的私生女，是他的污点，昨天的鬼是他送到你家那里的，只不过没想到你有晚回家的习惯”
“齐零！别说了！”
谢婉婷打断齐零的话，她没想到齐零会当着柳忆蝶的面说这些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想告诉她，她真正要打的人不是我，不过这几拳我挨的也不冤就是了”
谢婉婷咬咬嘴唇，失误的人是她而不是齐零，齐零根本不会驱鬼，如果说非要追究，那么柳忆蝶刚刚要打的人是自己才对
“告诉我……”
虽然声音很小，但柳忆蝶终于可以说出话来了
“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个混蛋……”
齐零眯起眼，扯动嘴角
“不愧是流着柳家血的人，好，很好”
“成为驱鬼师吧，这样你自然就能见到他”
二、
车子缓缓停在寺庙门口，三人下车，步入其中。柳忆蝶环顾四周，虽然这座寺庙是本地旅游景点之一，但她从来没有从这个门进来过。和平时对外开放的区域不同，残破不堪的地板，破了洞的窗户，杂草丛生的屋顶，很难让人将这里和另一边的金碧辉煌联系在一起。
跟着齐零的脚步，一行人走进最中间的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原本该放菩萨或者佛祖雕塑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四周的壁画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内容了，剥落的墙皮和风化的颜料反而让这些墙壁有种莫名的诡异。齐零和谢婉婷跪在发黑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柳忆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总感觉自己也要这么做，于是便学着二人的样子开始默默祈祷。
良久，谢婉婷站起身，面向柳忆蝶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要成为和我们一样的驱鬼师”
柳忆蝶坚定的点点头
“我确定”
看着柳忆蝶严肃认真的表情，谢婉婷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柳家如何，不过就我们这些散修而言，驱鬼师分为符修和体修。体修是任何人都可以练的，但符修有着很苛刻的条件，不过相对的，只有符修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驱鬼师”
听完谢婉婷的话，柳忆蝶低下头若有所思
“符修的条件是什么？”
“符修要学习符咒，要会制符，最关键的是……”
说到这里，谢婉婷脸颊微微泛红，没有说下去
“最关键的是什么？”
“是……”
“女性要完璧之身，男性要纯阳之体，简而言之就是处女和处男”
齐零突然开口，帮谢婉婷说出了难以启齿的话
“认真的？”
柳忆蝶皱起眉头
“是这样的……”
“谢婉婷是符修，我是体修，你不论选择哪一个我们都可以手把手的教你。符修相对来说简单一些，没有体修那么辛苦，当然前提是你是完璧之身”
说道这里齐零停了停，柳忆蝶以为是齐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对女孩子说很失礼的话，没想到接下来齐零说的话彻底让她失望了——“你是处吗？”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柳忆蝶走到谢婉婷身边，深深的鞠了一躬
“请你教我如何成为符修的驱鬼师吧，拜托了”
“这……其实我的符修很大一部分是齐零教给我的……”
场面更加尴尬了
柳忆蝶再次对谢婉婷鞠躬
“拜托了，我不想在那种人的【指导】下成为体修”
齐零眼角抽了抽，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
“我去找方丈，你先和她讲一讲符修，然后把她送回学校上课”
柳忆蝶神色复杂的看着齐零的背影消失在寺庙门口，然后再次看向谢婉婷
“你们在一起搭档了很长时间了吧？他平时都是这样的吗？不会对你动手动脚吗？”
面对柳忆蝶的提问，谢婉婷干笑两声，然后认真说道
“怎么说呢……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自从成为搭档以来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他需要我的符术，我也需要他的体术，我们就是这么一路互相扶持走下来的，请你放心，我敢以人格担保，他值得信赖”
听完谢婉婷这番话后，柳忆蝶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然后耸耸肩
“好吧，我相信你，毕竟是你们救了我”
“不要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啦，我来告诉你有关符修的东西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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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鱼声声，住持默念着经文，一只手敲木鱼，另一只手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齐零微微躬身
“方丈”
“那个女孩是个好苗子，有着不输她父亲的潜质，只是前几日的事情怕是会成为她的心魔，最后前功尽弃，落得和你一样下场”
“我明白了，我会仔细瞧着的”
“至于那天的事情……你们两处理的已经很不错了……”
说到这里，方丈敲木鱼的手停了下来
“不要太过自责……齐零”
“我没有自责”
“唉……罢了，罢了，施主请回吧，贫道要继续修行了”
“是，告辞”
齐零再次躬身，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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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些了，明白了吗？”
“嗯……我总结一下啊……也就是说驱鬼符是要用驱鬼师的血来制作，起作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血液而不是字符，对吗？”
“是的，你理解的很快啊，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理论部分超过我了，果然就像齐零说的，我就是个笨蛋啊……”
谢婉婷哭丧着脸低下头
“唉……如果是齐零的搭档你的话，那天的事情就有可能不会发生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太过自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齐零的声音从谢婉婷背后传来，谢婉婷闻声回头，齐零正向她们走过来
齐零走到谢婉婷身边，从口袋里掏出被压扁了的烟盒，打火机在手上一闪而过，齐零点燃了香烟
柳忆蝶往后退了一步，厌恶的挥挥手，想要驱散面前缭绕的烟雾。齐零咂咂嘴，掐灭了只抽了一两口的烟，放回盒中
“啧……走吧，回学校，你接下了要一边学习课本，一边学习驱鬼，等高考以后你的理论知识也差不多了，我和谢婉婷带你去实战，如何？”
“你觉得我现在回去之后还有心思继续在那里读书吗？我的不少同学都住在我家附近，照你的话来说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的，你觉得我看到班级里那些空位的时候还能有心思学习，你究竟有没有心？”
柳忆蝶大声质问，齐零一言不发。良久，齐零扭头走向寺庙外，背对着柳忆蝶和谢婉婷抛下一句话
“以前的学校不行那就换一个学校，现在直接带你去驱鬼那才叫没有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婉婷看看齐零又看看柳忆蝶，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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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搞定呢，这个校长”
齐零边说边走出校门，对着在门口等候的两个女生挥挥手里的文件，然后走过去递给柳忆蝶
“这是什么？”柳忆蝶翻看着手里的牛皮纸袋
“审批好的退学文件，从今天起和我们一起去驱鬼”
“嗯？”柳忆蝶抬起头，大为疑惑“不是说现在带我去驱鬼才是没有心吗？怎么，不打算要了”
“计划有变，现在要去京城”齐零说着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现在就出发”
“等一下，现在就走？我家怎么办？虽然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但那也是我家啊”
“柳忆蝶同学……你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谢婉婷把手搭在柳忆蝶肩头，轻轻拍了拍，转身坐到副驾驶位上
齐零透过车窗看着愣在原地的柳忆蝶，脸上神色复杂，暗骂自己一声蠢货后下车走到柳忆蝶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车上
“从你决定成为驱鬼师的时候，你就要放下过去，只为自己而活。家什么的，已经不复存在了”
说完，齐零像是泄愤一样恶狠狠的关上车门
三、
到京城的路程十分遥远漫长，长久到柳忆蝶渐渐消化了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路上齐零和谢婉婷轮流开车，趁着齐零休息的时间，柳忆蝶和谢婉婷聊了起来
“那个……谢婉婷前辈……你和齐零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开着车在各个城市驱鬼？”
“叫我谢婉婷就好啦。是啊，跟着委托走，哪里需要驱鬼就去哪里”
“那……不会很累吗？不想家吗？”
“相比起战斗来，舟车劳顿对我们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休息了，至于家嘛……”谢婉婷说到这里沉默下来
“抱歉，我不该问这个的”凝重的气氛让柳忆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开口道歉
“啊，没关系的，我只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说起来情况挺复杂的，你愿意听我说吗？”
“嗯！”
“这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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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谢婉婷很苦恼，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放学后不能和同学们一起玩，而是要在父亲的监管下学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平日里慈祥的母亲也变得十分严厉，而当谢婉婷问起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的时候，父亲母亲只会对她说“这是咱们家的传统”还告诉她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会这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谢婉婷也到了叛逆的年龄，她开始拒绝学这些奇怪的知识，在父母不在时偷偷翻出院子跑到大街上玩，不解和怨恨在一次次挨骂受罚中积累，直到某一天晚上父亲让她练习字符时全部爆发出来
她朝着父母大吼大叫，砸坏了砚台，折断毛笔，把写过的字符撕碎。谢婉婷大闹一场过后，她以为等待自己的是严厉的惩罚，可没想到的是父亲只说了一句“和我来”
父女二人就这样沉默着一前一后走出家门，向着小镇外面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两人来到了镇子后面的一片坟地。
谢婉婷看看横七竖八的墓碑，又看看父亲。
“囡囡啊，看好喽”
父亲深吸一口气，咬破指尖，以指为笔在空中行云流水的开始画符，血迹违反了物理定律停留在空中，形成一个个奇妙的符文
“去！”
中年男人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平日里略显佝偻的身躯现在笔直地立起，手一挥，符文向着坟场中央激射而出
接着，一个巨大的阵法显现，像碗一样扣在整片土地上，说不清的符文缠绕在阵法四周，或是青色、或是赤色、或是金色，各色符文交相呼应，共同构成这玄妙的阵法
约莫半刻钟左右，符文法阵一同散去，不留一丝痕迹，若非亲眼所见，谢婉婷绝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玄妙之事
父亲把手放在谢婉婷头上，轻轻摩挲，接着语重心长道“这就是我要你学的东西，咱们家一辈一辈传承下来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要学这个呢？隔壁的二狗子为什么不学这个啊？”
“因为这个只有咱们家能做到，等爹老了，就只有你能做到了”
“哦……”
年幼的谢婉婷点点头，在懵懵懂懂中接过了祖辈留下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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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然后呢然后呢？是怎么和齐零认识的啊”
“我这不是要继续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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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过去了许多年，谢婉婷也已经上了中学。谢婉婷所在的学校在城里，只有每到周末放假的时候她才能回到乡下的家，而每次回到家她都会帮父亲完善阵法，驱除停留在世间的灵魂。谢婉婷越发熟练，父亲日渐苍老，慢慢的，一开始是父女二人合力完成，后来变成了谢婉婷独自完成，直到有一天，这种生活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打破了。
谢婉婷像往常一样提着行李箱下了公交车。冬日的下午五点，天已经完全黑了，谢婉婷就这么拖着箱子，踩着黄色的灯光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冷风从身后吹过，谢婉婷打了个寒颤，把围巾整理好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心中便警铃大作
不是冷风，是阴风
谢婉婷当即咬破指尖，回身画符，驱动体内被称为符力的奇妙力量，使出父亲交给她的符咒中最强的一种
然而身后什么都没有，路灯十分明亮，完全不像是会有鬼出现的样子
正当谢婉婷以为是自己过于神经质的时候，一双手从她背后伸出，扼住她的喉咙
“你……是洛家的符师吗……”
一个陌生的，中气不足略显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什……什么是洛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
对方发出了思考的声音，接着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松开了谢婉婷
谢婉婷回头，是一个干瘦的少年
“你是？”“真的是很抱歉……”
二人同时开口
谢婉婷打量着眼前的人：面容憔悴，但眼中精芒乍现，让人不寒而栗，衣着朴素但不失整洁，很难想象是穿在这样一个人身上，长发过耳，发梢处一片苍白
“我没听说过什么洛家，我也不是什么符师”谢婉婷皱起眉“你是什么人？拐卖小孩的？我可告诉你，拐卖未成年人是犯法的，哪怕是你这样的小孩子也一样”
“啧……你不也是小孩子嘛……”少年挠挠头“都已经用符咒出手攻击了，还说自己不是符师……我是个自由符师，今天刚好走到这里，顺手解决了这里的麻烦”
“麻烦？”
“你是这里的符师吧？提醒你一下，这里的封印失效了，跑出几只鬼魂，我把棘手的解决了，剩下的交给这里另一个符师了。真菜啊，你们这些符师，真的有学过符咒吗，把一片地方的鬼魂封印在一起不驱除，搁着儿养蛊呐”
“你……！”谢婉婷咬紧牙关，一把推开少年，向后山跑去
“喂！你的箱子！”
内心焦急万分的谢婉婷顾不得其他事情，一路猛冲到后山。到了后山，谢婉婷环顾四周，空气中符力流动十分紊乱，异样的气息涌动在周围
“囡囡啊……你回来了……”
是父亲的声音，谢婉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父亲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墓碑，向她缓缓招手
谢婉婷没有多想，向着父亲跑过去
“喂！你不要命了！？”“囡囡！回来！”
“欸？”
一愣神的瞬间救了谢婉婷
两个人一左一右拉着谢婉婷迅速向后退去，而远处那个“父亲”朝这个方向猛扑过来
右手被松开，一个人影冲上去和化成“父亲”的鬼撞在一起，扭打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