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死党们聚在一起不再谈论哪个姑娘好看,聊天的内容变成了从“最近在哪里挣钱”到“现在钱不好挣”的总结。于是常想,得挣多少钱才能财务自由,才能天天睡到天光大亮。
先不考虑能挣多少。疫情结束后好像各行各业都开始叫苦不迭,同时又感觉工作量陡然增加,无疑是“内卷化”了。大家开始讨论没工作多久的年轻人是如何拼命加班的,开始讨论哪个项目更容易挣快钱。
大家总是苦恼,饭桌上还要调侃我一句,还是做个编剧好,甭管牛市熊市,你写的那玩意儿都不挣钱。
我苦笑的摇头或者干脆一饮而尽,“多有钱才算有钱”必须分成两个问题来看:跟谁比?明确对象之后,再思考应该有多少钱?
但跟谁比就很难,肯定一上来不能跟首富们比,毕竟首富最近很老实,不爱说自己的金钱观了。只能和周围人比,但是周围人有多少钱我也门清儿,因为圈里没什么有大钱的人,可以说认识的人从根上就是草根的代名词。
死党说,你看短视频上经常有那种街头采访。我说不靠谱,他们都说自己985和211,动不动就刚下飞机,或者喜提玛莎拉蒂。还有一群神仙般的小姑娘每天好像也没什么事,飞来飞去,出入高档餐厅,像个富贵人家的千金。
讨论一圈,酒足饭饱,干脆做个量化:第一,近期衣食无忧;第二,即使不工作也衣食无忧;第三,子女们也能衣食无忧。做到这三点,就算是有钱人。
那怎么样的生活才是衣食无忧呢?我说,穿优衣库、洞洞鞋、每餐喝得起雪花、最好一年能逛两次海澜之家,是不是衣食无忧。
死党说,那必须得有房子啊。
我说,是老破小吗?
死党说,带学区就更算了。
我说,那不就是普通人吗?
死党说,难道必须身穿定制,意大利名牌,所有物件儿都有自己的名字,把法国名酒当饮料漱口,住艺术家设计的山间豪宅,有自己的车库,床上躺着十八岁姑娘的人类高质量男性,这才是真正的衣食无忧?
我说,那也太幻想了吧。
死党说,难道你不想吗?
我哑口无言,也懒得辩驳,因为有时候白日梦里比他这个还要荒淫。于是我又仔细询问,如果有钱人突然没有钱能过得下去吗?
死党说,一种人一种活法,你没有钱,你不还过的乐此不疲。
颜回说,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太有钱,不敢想,怕顿顿山珍海味一身富贵病,怕老婆出轨儿子不孝,整日家产争夺犹如商战。
我还是喜欢没钱的生活,不在意穿的是什么牌子的,纯棉吸汗就好。吃肉喝酒,在路边一坐也算随性。十八九的漂亮姑娘也懒得搭理我,不为感情所困。住的地方小一点儿,让我每天早起时都能充满干劲,不至于觉得什么都完美了,什么都到头了,欲望膨胀了,人心浮躁了,不搞学问还要寻求刺激,万一管不住自己就会违法乱纪。
所以,薄酒忘忧,丑妻白头,富贵不必穷欲,遮羞何必貂裘。
我满意的为今晚酒局的阶段性成果总结点了点头。回家路上,我又问了死党们最后一个问题:无论是有钱人还是没钱人,人们真的会知足吗?
他们没说话,沉默着等着红灯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