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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切来自土地的都将回归土地
趁着“十·一”放假的空闲开始读莫言2006年出版的小说《生死疲劳》。莫言先生于2012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是华人有史以来第一次获得此奖，按理说，自认喜欢读书的自己好像应该在第一时间里找来莫言的书来读，可为何没去读呢？现在已经记不得当时的想法了，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性格使然，凡事喜欢拥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不喜欢聚堆、跟风，也不喜欢追求所谓的时尚，这一点也充分体现在自己的穿衣风格上。
如今自莫言获奖已然过去了十三年，自己在这十多年里也经历了好多事情，感觉自己在这十多年了似乎成长了许多，内心也随之沉淀了许多，如今来读莫言的书也许时机会更加成熟一点。
《生死疲劳》讲述了一个被冤杀的地主经历了六道轮回，在先后转生为驴、牛、猪、狗、猴之后，最后转世一个患有血友病的大头婴儿的故事。因为大头婴儿是伴随着2000年的钟声而来，于是起名为蓝千岁。
蓝千岁身材虽瘦小，脑袋却奇大，并且拥有极强的记忆力和天才般的语言功能，在蓝千岁五周岁的那一天，他把爷爷蓝解放叫到了跟前，开始讲述他，也就是西门闹50多年来的故事。
五岁的蓝千岁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样，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转身为畜牲时的种种奇特感受，以及西门闹和蓝解放两家半个多世纪以来的悲欢离合。整个故事就像是一幅历史的画卷徐徐展开，让读者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和蓝千岁一起走进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但不管怎样，凡事最后都会归于平静，就如蓝脸的碑文所言：
一切来自土地的都将回归土地。
02 佛眼低垂处，生死皆疲劳
这个故事从一个叫西门闹的地主被枪毙的那天讲起，故事整整跨越了半个世纪。在这50年里，西门闹的家，即在西门大院成了时代变迁的见证者，它目睹了西门屯从土地改革、合作社、文化大革命到改革开放的整个历史进程，反映了中国农村社会的剧烈变革。
西门闹是个比较仁义的乡绅地主，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家的每粒粮食里都沾着我的汗水，每个铜板上都浸透了我的心血。我修桥建庙，乐善好施，自认平生没有干过亏心事，却被土炮轰掉了半个脑袋，脑浆洒了一地，鲜血涂抹在桥面上和桥下那一片灰白色的河卵石上。
西门闹死后不服，在阎王殿大呼冤枉，为此受尽酷刑折磨，甚至被扔进油锅里炸到浑身酥脆，但他依然不服，阎王于是放他重返阳间，不过却不是人类，而是一头驴。西门闹打翻孟婆汤，昂昂然走下了高台。
故而，西门闹虽然是头毛驴，但却有着西门闹的记忆，它以驴的眼睛观察着这个混乱的世界。看着他的老婆白氏被人欺负，两个小妾也另嫁他人，有了自己的孩子。西门驴有口不能言，它的痛苦无人能够理解。随着大饥馑的到来，使人变成了凶残的野兽，此驴被众人当头一棒打死，尸体被肢解成无数碎块，被人分食。
在驴之后，西门闹转生为西门大院的一头牛。西门牛和蓝脸相依为命，在田里苦苦耕耘，下场却是被自己的儿子西门金龙活活打死、烧死，同样，西门牛虽然是牛，但他依然知道自己是谁，依然有着西门闹的思维，眼看着前世的亲生儿子对自己施以暴行，内心情何以堪！
不断去阎王殿喊冤的西门闹又被相继转生为西门猪和狗小四，同样，西门闹的记忆犹存，有时竟也分不清自己是猪、是狗，还是西门闹，不管怎样，依旧只能通过猪和狗的眼睛看着眼前嘈杂喧闹的世界。
西门弄在转世为驴、牛、猪、狗之后，又来到了阎王那里，只是此时的阎王已然换了一个新的面孔。
“西门闹，你的一切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心中，现在还有仇恨吗？”
西门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一次，西门闹确实没有像上几次那么愤怒。也许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抚平心中的伤口。经过几世的轮回，西门闹头脑里的那些痛苦的记忆似乎模糊了一些，心中的仇恨也淡了一些。
“不，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还有一些仇恨的残渣在闪烁。这个世界上，怀有仇恨的人太多太多了，”阎王悲凉地说，“我们不愿意让怀有仇恨的灵魂再转生为人，但总有那些怀有仇恨的灵魂漏网。”
于是，西门闹又转世成为一只猴子，跟着自己儿子西门金龙的私生女庞凤凰在街头卖艺，两年后，猴子死去，西门闹终于遂愿转世为人，母亲是孙女庞凤凰。
在50年里反复转世的西门闹好似真的没有了仇恨，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应该是厌倦了生，也厌倦了死。生生死死，反反复复有什么意义呢？西门闹最后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哪一世的亲人才是自己的亲人呢？
六道轮回转世为人后，母亲竟然是自己前世的孙女。自己到底是谁呢？这些问题估计也难倒了蓝千岁，由此看来，人死后的那碗孟婆汤看似很有必要，否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亲人如此虐待自己，甚至屠杀自己，这叫人情何以堪呢？
“佛眼低眉处，生死皆疲劳。”不只西门闹觉得疲劳，作为一位《生死疲劳》的读者似乎对生死也感到了疲劳和困惑。如今，一些比较前沿的的科学家已经大胆承认了人的灵魂是不灭的，并且也证实了平行空间的存在，这是否也在间接地证实了佛家的六道轮回的确实存在呢？
如若生命轮回当真存在，那死亡的终点在哪里呢？那又将是怎样的一个起点呢？如此说来，人生的意义何在？终生辛苦又为谁忙？怎样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呢？
佛曰：“众生皆苦，万相本无，唯有自渡。”
03 按着自己的节奏，去自由的发光
《生死疲劳》中有诸多人物，但唯有蓝脸深深地打动了我，他一直按着自己的想法活着，从不把自己塞到别人的节奏里，即使这条路走起来无比艰辛，但不后悔、从不回头。
有人说他先知先觉，蓝脸说，我不懂算计，我只是想按自己的想法活着。但不可否认的是，蓝脸是本书中为数不多的保持清醒的人，他竟知道他的驴、他的牛，以及他的那条老狗似乎都有着灵性、与众不同，他从没把托生他家的这些牲畜当成牲畜，而是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甚至隐约地知道，它们都是掌柜西门闹的转世。
见证了西门闹的几道轮回，蓝脸对死亡比较淡漠。他早早地就挖好了自己和老狗的墓穴，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一人一狗走在月色下，蓝脸爬进了自己事先挖好的墓穴，然后对那条狗说，“掌柜的，你也进去吧。”于是，老狗也跳进了蓝脸为自己挖好的墓穴。
西门闹在半个世纪的时间先后转生为驴、牛、猪、狗、猴，以及大头婴儿蓝千岁。而在这其中，唯有西门牛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内心，为之不平、为之落泪。
西门牛很是倔强，和它的主人蓝脸一样，它只为蓝脸耕地，不为他人所用，即使遭到毒打，甚至是被火焚烧，依然不改初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艰难地爬起来，走向蓝脸，死在自家的地里。
按自己的想法活着有错吗？为啥偏偏有人总要强制他人按自己的想法活着呢？在你采用各种手段意欲改变或强迫他人改变时，你可知道那人心里深深的痛苦呢？“人们不要对他人施暴，对牛也不要；不要强迫别人干他不愿意干的事情，对牛也不要。”
那天看到一段话，很受触动，与大家分享：
爱一个人，并不是要把他拽到自己的轨道里，而是允许他在自己的时区里，按着自己的节奏，去自由地发光。
阿开写于2025年10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