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中午我去接她。她远远地走过来,穿了一条橘红色的裙子,兴许是裙子宽松的缘故,显得体型壮硕了一些,黑黑的长发随便一挽,素颜,倒显出几分干净爽利。
小城中遍布火锅鸡店,家门口就有一个。中午食客不算多,缤纷的装潢,舒服的沙发软座,直让人慵懒地陷下去。二斤腿翅,几样青白的小菜,蒜泥与醋调和,必须有酒。
大铜锅子端上来,电磁炉总感觉不够味,嘶嘶地冒着热气,肉蔻、辣椒、红油在肉与肉之间的狭小空隙翻滚咕嘟着,活色生香。所有味蕾全部启动,对不起,什么前尘往事都靠边,别挡着我吃火锅鸡。
你怎么还哭了呢?她马上笑着说:烟熏着了。如此蹩脚的借口,听了让人特别疼惜。
“好事总会来的。”我抓了一把蔬菜丢进锅里,服务生来给加汤,看着菠菜、油麦的沉浮,雾气漫进了我的眼。
能在一起吃火锅鸡的人,总有种与其它菜肴,不一样的情谊。
时光很慢,时光很快,岁月抑扬顿挫。田埂上,她蹒跚地跟在我身后,甜甜地笑着,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黄鸭。
转眼,她就长大了。
今年,她快三十岁了,单身,恨嫁,并不是什么黄金剩女。入职考试连续考了三年,经历无数希望和失望,工作总算有了着落,还被派去了外地。
一顿火锅鸡,我们足足吃了两个小时。每个人都如此孤独,又需要陪伴。
她和我无话不谈,既忧伤又憧憬,既糊涂又深刻,既悲观又清醒,都一股脑放进火锅里炖吧。心情再差,也不能失去信心,情况再糟,也不能忘了举杯。
《千与千寻》中汤婆婆妹妹看到宝宝变的老鼠时,居然没有认出她最心爱的宝宝;看到泥土变的金子时,也没有判别出那就是一团泥。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珍贵的东西换种形态出现我们反而会辨识不出,反之亦然。
无所谓好的坏的,混在酒里,一饮而尽。她挑了一个鸡翅膀给我,“未来一定会感谢现在的经历吧。”嗯,起码我是一直感谢曾经的自己。
我至今都觉得那天我的眼前一片橙红,分不清是她的裙子太夺目,还是火锅里弥漫出的色彩散在空气中。
那微小的心愿火光,帮我们抵御着生活的庸常。问题再多,困难再大,也急不得,需要淡定从容得一个个去解决。
如果以后她来,我都会请她吃一顿续命的火锅鸡,然后,再铆着劲儿去跟岁月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