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从把手机揣到裤兜里以后，就开始哼上了他的小曲儿。
收银台旁边就是小菜自助区，两个比脸盆还大的不锈钢盆里的拌包菜和线椒洋葱丁堆得满满的。他先捏起一个小白碟子放在左手掌上，右手抄起盆上插着的筷子，手腕一挑，一大筷子包菜就堆满了第一个碟子。然后放下包菜碟子捏起第二个白碟子，筷子就奔着最重要的线椒洋葱去了。可是这个菜用筷子不好夹起来，反反复复夹着掉着，但是他也不急，直到跟包菜碟子差不多了才罢休，一手一个碟子端起来，向我这张桌子走了过来，依旧小曲儿不断。
坐下以后他就从筷子筒里抽出两双筷子，一双递给我，一双咬在自己嘴里，然后迅速先后撸起了两边的袖子，双肘撑在桌子上。再从嘴里抽出筷子，夹一丁点包菜送到嘴里咂吧一下，再夹了一颗洋葱丁送到嘴里继续尝味儿。然后歪着头说，“嗯，合适”。我们俩没说几句话服务员就来上菜了。两碗水盆是和四个月牙饼一起端上来的。我伸手拿了月牙饼，但是他先双手端起水盆闻了闻，吸溜一小口汤之后，叹出“啊~~”的一小声。之后才放下碗，拿起篮子里的第二个月牙饼，换到左手上，右手拿筷子扎进饼里，横着划开。饼的分层不彻底，他还又用筷子朝下又捅了捅，然后从饼的开口瞄了一眼，才开始往里面铺小菜。一小筷子包菜夹完了再来一小筷子线椒洋葱，再挑了包菜细丝和单独的洋葱颗粒进去，期间拿筷子拨来拨去，等到均匀盖满一层小菜，再低头从碗里捞羊肉。这家店的肉确实没的说，我看了看我的碗里面和他的碗里面，每片肉都是有肥有瘦。但是他并没有一次夹起很多放进铺好了小菜的饼里，也是基本铺开而已，最后碗里的肉都还剩个六成的样子。
这饼是终于被他准备好了。一放下筷子他就在左边来了一大口，能听到牙齿咬碎饼皮的脆响。然后他就抬起头看着我，那表情很难形容，在嚼，在笑，又很满足的样子。第一口吃完，低下头在碗里喝一小口汤，没有抬头却说了句，“还是吃这美”。接下来就一口口的吃，期间偶尔左手举着饼，右手拿筷子捞起几根粉丝一吸，但是整体上节奏慢很多，比他前几年时候吃饭风卷残云的样子要慢了很多。第二个饼的吃法没有变化，依旧是均匀的小菜铺一层，肉再铺一层，一边吃饼，一边小口喝汤。第二个饼吃完以后，碗底还剩一片肉，一口汤。还是跟以前一样，纯肉的享受留到最后一筷子才吃，几十年没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