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七夕时。
今早出门,大雨如注,滚滚乌云像要直挺挺地压下来,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我还在为晚上不能看一眼牛郎和织女而遗憾,中午时分,却雨住云开,太阳从乌云的缺口中探出头来。
吃过午饭,在雨后的园区内漫步。雨水清洗过的国槐,绿得发亮,不时有水滴从叶子上滑下,掉落在树下的水中。高大的紫叶李,在微风中轻轻摇动,宛若身姿婀娜的女子,缓歌慢舞。
雨打过后的小草,从贴着的地面上,挣扎着挺起身来,向世界宣告它的坚强不屈:打不倒我的,都会让我更加强大。
云慢慢向四周飘散,露出的更为广阔的蓝天,太阳没有了云的遮拦,依旧热情奔放,不一会儿就晒得行人忙不迭地撑开伞,制造一片荫凉。
秋,就是这样,白日里太阳当头,好似盛夏。一旦日薄西山,凉意就慢慢升起。
这是北方一年中最好的时节,至少于我如此。
春太过艳丽,像浓妆艳抹的妇人,衣服太过花哨,是一种无声的喧嚣。
夏太过炽热,像是口中滔滔不绝的邻家大妈,给人以热情,又让人无法打断。
冬又太过冷酷,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大叔,你知道他不坏,但又难以接近。
秋,是竹林中浣衣归来的姑娘,她素衣净履,款款而来。她礼貌但又不失亲切,垂首浅笑,默默不语,只留下一路清凉。
这秋,应是夏末的秋,不是冬初的秋——也许你要说我矫情——冬初的秋,仿佛姑娘失去了心上人,潇潇木下,宛如姑娘的眼泪,让人太过怜惜,而不能体会她的好。
晚上,彻底晴了。在弯月的映衬下,墨蓝色的天空,只有淡淡的几抹薄云,是给这干净通透的夜空的点缀。
星,只有稀疏的几点,但明亮的牛郎星、织女星,与天津四一道,组成了夜空中醒目的三角。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牛郎织女的故事,从何处而来,已无从考据,但这个故事的作者,一定是至情至性之人,才浪漫至此。
想要看到清浅的“河汉”,已成为一种奢望,城市的灯光太过闪耀,蒙蔽了人们的双眼,现在的孩子,已极少看到过银河了。
我小时,躺在院子里,透过四四方方的院墙,朦胧的银河,由南向北,纵贯整个夜空,外公告诉我,那是天上的河。
七夕傍晚,外公总是让我快些吃过饭,去葡萄架下,听牛郎和织女说话。
后来明明知外公在骗我,但还是会跑到葡萄架下,煞有介事的撑起耳朵倾听。“他们说啥了”,外公问我。
“他们说,外公是骗子。”
外公笑了。
为什么一定是葡萄架呢,我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小区的孩子三五个,坐在石凳上,仰着脑袋,比谁看到的星星多。
妈妈告诉他们,今天所有的鸟都去银河上搭桥去了,于是孩子们又去找鸟儿搭的桥。
银河尚且看不到,又何处去找河上的桥呢。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古人的意趣,孩子们只能在脑海中遐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