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39期“喧嚣与宁静”主题活动之】

火车从城中驶出，鳞次栉比的高楼开始变稀疏，直至变成原野、山地。镶着金边的太阳用温柔的手最后抚摸今天的晚霞时，我已驰骋在山间。手机信号以强撑的姿态高低跳跃几下后，只能不情愿的徘徊在若有若无的一格和空白之间，坐在窗前的我，看着屏幕处空下来的那一小块，恍然自己正陷于其中。——空洞、彷徨。在这个城市生活七年，打拼七年，已拼尽全力的我终于回到刚来这里时的模样——两手空空。但心境又截然不同。假如把当初的自己比作一柄蓄力燃烧的火炬，此刻的我则是膛中连灰烬都已冰凉的状态。甚至有时我期盼过马路被失控的车子撞飞，走路时被从天而降的花盆击中，还有……还有，也许吃饭的时候可以被饭噎死，被水呛死……当一百种“被杀”的方式从我脑间流过而不得其踪后，我想到了自杀。也许这是唯一可以掌控的方法了。

但，只有试过才知道，其实真的很难。第一次用刀片划开自己手腕时，我没敢那么大力，似乎找了借口，害怕喷溅而出的血液开成花，——我晕血，假设我也晕自己的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所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滑稽。也因为没有那么大力，我手腕处白皙的皮肤上像是逐渐显形的红色小蛇，重叠或是交织的线条让它们变得丑陋。而我在看到它们游走的片刻后产生的不是晕厥，而是恶心……抱着马桶哇哇吐后，我忘记了那只抹干净嘴巴的手正是自己刚才划开的那只。痛觉不止来自手腕，还有灼烧的咽喉，还有眼泪。它们也是红色的，也在燃烧着。

我想，自己是以失败者的姿态踏上离开这条路的。唯一不同的是，想死的时候不认命，以为还可以挣扎，还能扭转局面。以为真实的从来不是谎言，我所遇到的皆是良人。而，折腾这一年来，我不想死了，我已经认命。要强调的是，认的这条命是我自己后来寻的，不是任何人安排的。

外婆离开的消息像是助我脱离泥潭的讯号，尽管我接收到它时已经错过最及时的时刻，但回想起儿时种种，外婆温暖的笑脸，永远不嫌烦的叮嘱，妈妈烧的饭菜，爸爸给我做的风车，还有那个一直认真喜欢过我的小男孩……

我也曾经拥有过全世界，怎么就莫名其妙给它整丢了呢？浑浑噩噩地活，以为找到了安稳的栖息地，以为那就是自己可以停靠的港口，然，大梦般，庄周一巴掌扇醒了我。所有承诺都是荒原，一切都是表演。等待？等待原来才是这世上最傻最一文不值的东西，不过是另一种自我麻痹和欺骗。

原以为接纳了我的城市变成黑洞，它吞噬了我的过去，包括幸福和希望。而如今，我想重新试着开始，所以，让我把痛苦也留给黑洞吧。不再回头。不愿纠葛。与过去切割。就从这场离开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