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的孙子颛顼,建立的一个政治传统,打了一场政治战役,叫“绝天地通”。绝天地通,顾名思义,就是断绝天和地之间的沟通。谁在沟通天和地呢?是巫师们,他们自称自己能沟通天地,代天传话,发号施令。 绝天地通,是在颛顼打败南方九黎部落之后。北方的文化比较先进,而南方部落愚昧迷信落后,各种怪力乱神很多,巫师一煽动,就以为得了神力神助,就敢举旗造反。所以颛顼取得军事胜利后,专门派两位最得力的大臣,去发动一场“绝天地通”的政治运动,清除神教,禁止任何人代表神灵说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不语,指的是孔子不喜欢讲的事。清代袁枚有《子不语》一书,后来他发现元代说部也有《子不语》,就改名为《新齐谐》。
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虽然诲人不倦、博古通今,但他不喜欢讲“怪、力、乱、神。”朱熹说:孔子语常不语怪,语德不语力,语治不语乱,语人不语神。
所谓怪,就是指超自然、反自然的各种奇迹,各种怪异之事。这叫“语常不语怪。”只讲日用常行,不讲怪异神迹。
力,是勇力。《论语》里有这样一句,“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这里的羿,是指后羿,善于射箭,后羿射日就是指他;奡(ao),是一个大力士,说他能陆地推舟,冲锋陷阵。但是,在南宫括向孔子提这样的事,孔子避而不谈。这叫“语德不语力”,立身处世靠德,不靠力气大。
乱,是悖乱、叛乱,悖理乱常。这叫“语治不语乱”,只讲正面教材,不讲反面教材。
神,是鬼神之事。孔子敬鬼神而远之。儒家并不否定神,但也不肯定神,因为谁也没见过神。没见过,但大家都说有,那就当它有吧,这就是儒家的观念,“如有神论”。祭神,如神在。头顶三尺有神明,假如他有,假如他在,按有神监督来要求自己,但是不谈论神,因为搞不清楚。这叫“语人不语神”,只讲人的事,不讲神的事。只讲人事,不讲神话。
怪力乱神指的是鬼神之类的事物。孔子的核心思想都是以人为本,关注现实人生和人类社会。他反对过分关注鬼神之类的超自然事物,因为那并不是人们可以掌控和把握的,他把人的完善和幸福应该求诸自身,而不是寄托给鬼神。对于这一点,论语中也有其他印证,比如“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敬鬼神而远之”等等。孔子的这些观念,强化了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以人为本,也正是这一份人文情怀使得儒家思想时至今日仍能有强大的生命力。
前面孔子不是说吗:“我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他不会像不少宗教的创始人那样,说自己的理论和学说来自“天启”、来自“神启”。孔子对自己的思想来源,说得很清楚,不是神授的,是祖述尧舜,宪章文武,梦见周公。孔子的思想体系,就是从尧帝、舜帝、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再到孔子,一脉相承,这就是中国儒家道统的源头。他的学问都来自于自己的学习。孔子不讲神,所以孔子是人,他所讲的学问也是人学,人人都可以学、可以做的东西,这一点十分难能可贵。后世数千年,无论是士大夫之流,还是普通百姓,都把孔子的学说奉为圭臬,不仅仅是因为他能为统治阶级找到合法性。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孔子的学说讲的都是人之常情,都是普通人可亲、可感,可学、可做的基本常识。
而“常识”太重要了,因为那是天道运行的常态,也是生命运行的秘密。正如尼采说他热爱永恒之“恒”,那是他唯一渴望与之结婚并且生子的女神。在真正理解了这种必然性之前,所有的理想和意志都不过时胡言乱语。他还说:我把我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偶然都放到我的锅里煮,直到他们变得柔软可口、富于营养的食物。这可以视为排除杂念,专注于“常识”,寻求必然性,而那些“胡言乱语”,是他所不愿意说的。
不得不承认,在现实生活中存在很多怪现象。再加上古代科学不发达,人类的认知能力有限,当遇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时,人们也多半将其解释为怪异之事。所以,那个时候可谓怪事多多。这个话题很刺激,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乐于谈论。但是,孔子却不喜欢谈论这些事,对于这种拿不准的事情,不能妄下定断,这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孔子不讲神怪之类,而专注于人文思想,就是思想发展,社会进步的表现。鬼神思想盛行的地方,文明开化程度就相对较低,这在今天也不例外。所以,鬼神思想反映出社会主流思想弱化,人们需要寻找精神寄托,于是大谈鬼神之道。“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正是这种写照。人要在自己内心真正建立起一套思想体系,这个非常难。所以只好相信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来轻而易举化解人们遇到的问题,久而久之就会成为一种依托。自己的心灵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信、可以信赖的东西,这就容易走入神怪的范围。我们看世界三大宗教的教徒,能做到真心相信创始人思想的少,还是信奉教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多。
《论语》有言“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我们应该实实在在地学习做人做事的方法、道理,踏踏实实地追求自己的理想,过好现实生活,而不是寄托于鬼神。如果自己不去奋斗,不去努力,整天躺在床上转发一张张菩萨画像,用“谁转谁发财”来麻醉自己,这样的人怕是神仙也大摇其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