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一号开学,领导分派教初一语文,兼任班主任。
第一节课,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有着令人震撼的美,不否认,我是以貌取人。
皮肤白皙,略带若有若无的红晕;明眸皓齿,一双大眼睛,脉脉含情,似一汪秋水,眼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似乎会说话;洁白的牙齿,似掰开的石榴露出的珠圆玉润。身材修长纤弱,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束成马尾辫,长长地垂到腰间。古典小美女!
看看学生情况一览表,家庭住址,竟然来自离校较远的山里小村,父母的职业一栏,均系务农。住校生。
穷乡僻壤,却出这等绝色美女!
第一节课,我先下手为强,占下她当我的语文课代表。全班四十五人,第一个记住了她的名字---韩丽娇。名如其人,秀丽娇美。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眼光还是很准的。她语文科特别棒,作文次次被我当成范文,每次考试语文成绩年级第一。其他科目均名列前茅。
办公室的同事聊起来,都羡慕不已:“她爹娘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生这么优秀的孩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成绩有成绩。人家名字也名副其实,丽娇。
“能教着这么优秀的孩子,也是我的福气。”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二
初二,我跟班,继续教着她。这一年,断断续续从同事、学生那儿得知韩丽娇谈恋爱了,男孩也是我班的,学习极差人缘却极好的韩镇。
我不相信。心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丽娇这样的女孩谁不喜欢?!男孩子送个苹果、桃儿的,很正常。我没放在心上。
一天晚自习,看大门的王大爷过来说:“老师,你去看看吧,操场东南角的大树下,一个男生一个女孩…… 我不好意思说。我看着男孩像是俺村里的韩震”
我急忙跑出去,天已经全黑了,借着路灯昏黄的光,隐隐约约见一男生女生抱在一起啃。可能太忘情了,我来了竟没发现,我故意咳一声,俩孩子吓坏了,一下子站起来。
一看,可不是咋的,就是丽娇和韩震。我先让丽娇去了教室,留下韩震谈话:“怎么回事儿?” 嗫嚅着 “你都看见了”
“为什么?” “我喜欢她”
“多大的毛孩子,吃了豹子胆了!”
“打电话,叫你家长来,” “老师求你了,千万不要和我爸妈说,他们会打死我的。”
“还知道害怕?我一视同仁,韩丽娇也要叫家长!”
一听,韩震急了“老师,我叫家长,叫我父母来,千万别让韩丽娇叫家长,都是我的错,与她一点关系没有。”
这个家伙还算有担当,有点男子汉气魄。又和他聊了很多,什么学生时期学业为重,谈恋爱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等等,估计他没听进去(要不他后来会继续?),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不停地认错:“老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二天早晨,刚上早自习,他的父母来到学校,说得很诚恳,他妈妈很豪爽,像个女汉子:“老师,不听你就狠狠地打,这个熊孩子气死我了。”
下午看到韩震,窃笑: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腿有点瘸,估计这一顿打得不轻。
这孩子一点也不记我的仇,去办公室有一个陡坡,我吃力地推着电动车爬坡,突然感觉轻松了,回头一看韩震帮我推车,些许愧疚在心头泛起,“哎,昨天刚训他,后悔把他谈恋爱的事告诉他父母,害他挨一顿肥打。”
后来,再没听到他俩谈恋爱,初二顺利过去。韩丽娇成绩还是一如既往地好,韩震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三
初三了,继续带着这群孩子们,过了一个暑假,听到惊人消息:“丽娇夏天在韩震家留宿”,这咱可管不了,放假期间,两个孩子都有家长监管。
上学期间,丽娇一直是住校,没有真凭实据,没好意思直接问丽娇暑假的事,只是旁敲侧击说:改变命运要靠自己努力,人在关键时刻走错一步会步步错,自重自爱是女孩最重要的品质。
我相信她懂我的意思。她在校一直是最努力的,成绩也没有下滑。
初三毕业,韩震在意料之中,连考高中的资格都没有,去了本市的一所职业学校学技术,当地人都知道,好孩子进了这样的学校也会变坏。
丽娇顺利考上本市重点高中,且成绩遥遥领先。我想,如果她照这样发展下去,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聪明又有颜值,前途不可限量。
初中毕业,关于丽娇的负面信息接踵而来:丽娇整个暑假在韩震家住着,韩震妈满村子夸耀:“俺儿学习虽不好,可有本事给俺领回个好媳妇来”,丽娇要父母给她买块手机,父母没买,一气之下到韩震家住下了,韩震给她买了手机。
丽娇读高一时,听说每天晚上韩震都去学校接她。听到这些,很是心痛!谁之过?可惜了这女孩,哪还有心思上学?!
高考成绩一落千丈,只上了个专科学校,三年后毕业即与韩震结婚生子。文凭不过硬,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在家门口开个小超市度日。
韩震出力气的活不干,需要文凭、技术的轮不到他,加入了类似黑社会一样的组织,专门替人要账。
小两口时不时为了钱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听和他们同村的同事说,现在的丽娇经常以泪洗面……日子还长着呢!
一千多元的手机卖掉了自己的青春和未来……丽娇,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