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辉东《论语史鉴》17.2孔子不谈“性”,只谈教育改变人!

第2章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性:会意字,从心从生,“心生性也”。心是胚胎发育过程中形成的第一个器官,也是伴随人类终生的唯一的器官,心脏的功能绝不仅仅只有磅血。自古以来,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人类,都认为心脏有表达情感和记忆功能。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心脏明显感觉疼痛。而且心脏的反应速度快于大脑,比如:人类在恐慌之时,大脑尚处于一片茫然,心脏明显加速跳动。研究表明,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的人,性情会大变,所以“心生性”是有科学依据的。

  《礼记-礼运》云:“按禽、兽、草、木皆天地所生,而不得为天地之心;惟人为天地之心。故天地之生此为极贵。天地之心谓之人,能与天地合德……”人为天地之心,天地的喜怒哀乐最先影响人类的活动。这就是我们人类与生俱来已具备灵性、具备高等意识的明显特征。

性,一般指具备“生产力、创造力、向上提升能力”的本性,《荀子》云:“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先天而成的秉性叫“生性”或者“天性”。《中庸》也提到:“天命之谓性。”

性,也指事物的性质或者性能,人的天生禀赋,基质。也指人的性情,脾气等。“性”还指和生殖和性欲有关的行为或者表现,如性爱,性感等。

本文中的“性”指人天生的禀赋,基质。如荀子的《劝学》中说:“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相:这里是“差距”的意思。

近:附也。从本义为不远形声字。从辵(chuo第四声),斤声,意为“手拿斧头去附近干活”。本义为不远、附近;引申指靠近、接近、近似、或时间上临近、时间短。或亲近、关系密切等。

习:数飞也。会意字,始见于商代甲骨文,其古字形表示鸟在日光下练习飞行。习的基本义是练习、学习。又表示反复学习而熟悉,如温习,复习。在实践中学习叫“实习”。“习”又表示因多次接触养成的不易改变的行为,即习惯,如《尚书》:“习与性成”。习还有“习染”的意思,习染而成的秉性称为“习性”。由多次练习又引申为经常。

源于国名,出自春秋时期习国,属于以国名为氏。习国灭亡后,在其公族子孙以及国民中有以故国名为姓氏者,称习氏。另:西汉时期大臣息夫躬被人陷害,入狱后,其后裔子孙为避牵连之祸,四散迁逃,其中有改原姓的谐音字“习”为姓氏者,称习氏,世代相传至今。

“习氏”也有源于官位的,出自宋朝时期官吏“习学公事”,也有出自明时期“官吏教习”,属于以官职称谓为氏。

习氏郡望有东阳郡:相当今浙江省金华地区,靠近福建。襄阳郡:相当今湖北省襄樊市一带。今湖北襄阳有“习家池”公园。

远:最早见于甲骨文,形声字,从辶(chuò)袁声。“袁”有“长”的意思,所以“远”的本义为遥远,距离长。引申为时间的久远,意义的深远,关系的疏远,志向的高远,地理的边远等。还可指多,差距大。又用作动词,指离开、远离,再引申有违背等意义。

全文理解为

孔子说:“人出生时的基质并没有什么差别,通过后天的不断学习后,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大了。”

  历代先贤们如魏晋时期的王弼,北宋时期的苏东坡,王安石,南宋时期的朱熹等都认为孔子在本章讨论“人性”问题,并把孔子尊为“人性论”第一人,现代的杨伯峻,李零等人也许根本就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盲目引用这个权威观点。我认为:谬矣!

    孔子学生子贡在《论语》中明确指出:“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孔子是不谈人性与天道的。《论语》中还提到“子不言乱、力、怪、神。”孔子的思想是实用主义思想,那些虚妄的、不确认的东西,他是不讨论的。

  清代文学家刘宝楠说:“《论语》言‘性相近’,意在于警人慎习。非因论性而发,故不必直断以善与!”孔子其实只想告诉大家:“勤学改变命运”,没有别的意思。

    中国讨论“人性论”的第一人是孔子学生漆雕开,他首先提出“人性善恶两重论”。漆雕开对“人性”的研究早于古希腊哲学家、伦理学家亚里士多德。

                      韩愈教子

    韩愈,被尊为“唐宋八大家”之首、“文章巨公”、“百代文宗”、“千古文章四大家”之首,唐朝中期官员、哲学家、思想家、文学家。韩愈一生致力于“古文运动”,反对华而不实,美而不善的骈体文。提倡振兴儒学,抵制佛老。他写的《师说》成为千古名篇,该文倡导尊师重道,学以致用,能者为师,教学相长。这位“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大师却有一个不爱读书的儿子。

  韩愈育二男四女,长子韩昶小名叫“符”,贪玩不爱读书,有一次,韩愈要求他背诵《尚书》里的一篇文章,自己上朝去了,晚上回家后发现韩昶在玩蟋蟀,把背书一事忘了精光。韩愈没有采用粗暴的方法教育儿子,而是当场写了一首诗送给儿子。名为《符读书城南》。

木之就规矩,在梓匠轮舆。人之能为人,由腹有诗书。

诗书勤乃有,不勤腹空虚。欲知学之力,贤愚同一初。

由其不能学,所入遂异闾。两家各生子,孩提巧相如。

少长聚嬉戏,不殊同队鱼。年至十二三,头角稍相疏。

二十渐乖张,清沟映污渠。三十骨骼成,乃一龙一猪。

飞黄腾达去,不能顾蟾蜍。一为马前卒,鞭背生虫蛆。

一为公与相,潭潭府中居。问之何因尔,学与不学欤。

  该诗前半段先解释人之能够成才,是因为饱读诗书。诗书中的知识只有勤奋才能获得。不勤奋肚子里就空虚。人之初生,学力都是一样的,并无贤愚之分,由于有的不能勤学,所走的门径也就不同,后描述两个邻居男孩,容貌相像,都乖巧可爱,就像鱼群里的两条鱼,看不出差别。但一个不爱学习,一个很好学,十二三岁时,渐渐就开始有区别了,到了20岁时就泾渭分明了,30岁时,好学的孩子像龙一样飞黄腾达,不爱读书的孩子却像蟾蜍一样还在地上爬行。好学的那个为公为相,住在官邸,另外一个却成为马前卒,受苦受累,其境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成语“飞黄腾达”、词语“马前卒”、“同对鱼”均出自该文。

后半段:

金璧虽重宝,费用难贮储。学问藏之身,身在则有余。

君子与小人,不系父母且。不见公与相,起身自犁鉏。

不见三公后,寒饥出无驴。文章岂不贵,经训乃菑畬。

潢潦无根源,朝满夕已除。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

行身陷不义,况望多名誉。时秋积雨霁,新凉入郊墟。

灯火稍可亲,简编可卷舒。岂不旦夕念,为尔惜居诸。

恩义有相夺,作诗劝踌躇。

  后半段的意思:黄金璧玉虽是重宝,难以储藏,学问藏在自己的身上,身在就用之有馀。成为君子还是小人,靠自己的努力,跟父母关系不大。看看那些三公宰相,哪个不是拿锄犁出身?可是,他们的后人,却在忍受饥寒,出门连毛驴都没有。不要以为文章里没有富贵,经书里都是做人的道理。积水池里的水因为没有源头,早晨还满满的,晚间就干涸了。人不懂得古今之事,就像牛马穿着人的衣服,为人处事将深陷于不仁不义之地,还想什么得到名誉?

  这首诗可以和荀子的《劝学》相媲美,关于学习,韩愈还作过一篇《进学解》,名句“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就出自该篇。名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也是出自韩愈,被收入于《古今贤文-劝学篇》。

  韩愈为了劝儿子努力读书,可谓煞费苦心,他还作了一首《示儿》的五言诗。诗中,韩愈向儿子展示了自己从一介寒生变为达官名士的艰苦奋斗之路,希望子孙也能像他一样勤学苦读,从小就不迷失方向,“诗以示儿曹,其无迷厥初”。

始我来京师,止携一束书。

辛勤三十年,以有此屋庐。

  韩愈告诉儿子,他来京城时,只带了一捆书,经过三十年的努力,才有了今天,并有了这城南别墅,韩愈的儿子读了这两首生动而富有教育意义的诗后,颇有感触,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从此发奋读书,学业有了很大的进展。

  “勤学改变命运”,道理淳朴而深刻。韩愈家风中这种理念一以贯之、代代相传。在韩家家风家训的影响下,韩愈的一个儿子和五个孙子全都考中进士,其中一个孙子高中状元,他的曾孙韩偓还是晚唐著名的诗人。韩愈的侄孙韩湘就是民间传说中“八仙”之一的韩湘子。

  如今一千多年过去了,韩愈的家规家训、教育思想依然启迪后人,韩愈的文章更是千古传诵,遗泽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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