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问我:女人到了三十岁,怎样才能活得漂亮?
我说:未婚的要摆脱年龄焦虑、恨嫁焦虑,抛弃对婚姻和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已婚的一定要“出轨”,让灵魂尽可能地轻盈起来。
朋友瞪大眼睛:“你鼓吹出轨?”
我说:“这样吧,为了让你理解我的想法,我先给你讲一讲巴尔扎克的《三十岁女人》。这本发行于1842年的小说,写出了三十岁女人的心声,也写透了婚姻、人性的本质。时隔179年再看,依旧能发人深省。”
01.
1813年,俄、普、澳结成了反法同盟,意图推翻法国君主拿破仑的统治。
拿破仑组建新军准备迎战,在出征前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军事大检阅。
少女朱莉跟年迈的父亲匆匆赶往军事检阅现场,想要占个好位置,看望未婚夫维克托·德艾格勒蒙上校。
在朱莉心里,维克托什么都好,但在她父亲眼里,维克托却庸庸碌碌,毫无条理,自私粗俗,一无是处,他既没才能又乱花钱,除了喜欢追逐女人,就是打仗,不懂生活,更不具备为女人的幸福甘当奴隶的体贴入微的感情。
父亲极力反对这桩婚事,他说朱莉和维克托一样,都被父母宠坏了,两个任性的人碰到一起,婚后很难和睦相处,朱莉将来要么是牺牲品,要么是暴君,无论哪一种结局,都会不幸。从性格来看,朱莉既温柔又谦让,先屈服的那个一定是她,到时候,她一定会后悔莫及。
父亲苦口婆心地劝告朱莉:“年轻姑娘往往给自己创造崇高美好的想象:对男人,对感情,对世界,给自己编造一些虚无缥缈的幻想,然后天真地把幻想出来的完美品性赋予某个人,并爱上这个虚构的造物,坚信不疑。然而,当她们所美化的假象变成面目可憎的骷髅时,想摆脱不幸已经来不及了。”
年轻的朱莉听不进去父亲的话,毅然决然地和维克托私奔了,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父亲不幸死掉了。
婚后,朱莉很快发现了维克托的真面目,他粗鲁、虚荣,整天追名逐利,却没有真才实学。
朱莉认为,服从一个有才干的男人,要比支配一个傻瓜丈夫强得多,所以对于维克托的无能十分失望。
1814年,拿破仑战败,维克托将朱莉安置到了乡下的姑妈家里避难。
在赶路途中,一位英国贵族俘虏亚瑟看见了美丽的朱莉,深深爱上了她。
此后,他每天都会骑着马在朱莉的窗子前晃悠,只为看她一眼。
可惜朱莉恪守妇道,只觉得他的爱意是一种负担。
姑妈很喜欢朱莉这个侄媳,看出了朱莉婚后过得不幸福,便承诺会从中调停朱莉和维克托的婚姻矛盾,在姑妈的关心和劝导下,朱莉恢复了婚前的活泼。
可还没等姑妈救赎朱莉的婚姻,巴黎就失陷了,朱莉被迫赶往奥尔良跟丈夫团聚。
在路上,她因为法国人的身份被扣押了,绝望之际,亚瑟救下了她,朱莉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姑妈因与丈夫久别重逢过于激动去世了,令朱莉十分伤心。与此同时,她发现维克托出轨了,他的情人是德·赛里奇夫人,这位水性杨花的女人颇令她的丈夫头疼,维克托却对她很是着迷。
02.
不久,朱莉怀孕了,她天真地幻想着有了孩子维克托就会收心,可大女儿爱伦娜出生后,维克托非但没有收敛,还明目张胆地邀请朱莉去参加他情妇举办的宴会。
朱莉想要挽回丈夫的心,一改之前愁苦哀怨的形象,盛装出席,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亚瑟也在台下偷偷看着她,原来他一直都跟着她,默默地守护着她。
看到她郁郁寡欢,亚瑟便跑去跟维克托说自己可以用医术治疗朱莉,维克托答应了。
在维克托的监视下,朱莉和亚瑟相处了一年多,两人一起游玩,无话不谈,虽然在身体上保持着距离,在情感上却越走越近。
朱莉在婚姻里受尽煎熬,亚瑟不忍见她继续受苦,就带着枪上门,向她表明心意,建议她带着孩子和自己一起离开,或者跟他一起殉情。
朱莉拒绝了,她渴望爱情,却不想背叛家庭,她说她要为女儿而活,虽然她的婚姻不幸福,但她可以做一个好母亲。
就在两人聊天时,维克托回来了,为了朱莉的名声,亚瑟躲到了窗台外面,整整站了一夜,那几天冷得要命,他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冻死了。
亚瑟死后,朱莉大病了一场。
维克托非但没有安慰妻子,反而跟朋友抱怨说:“相信我的话,千万别结婚,娶一个美貌的妻子吧,她会变得难看的;娶一个健壮的姑娘吧,她会变得娇弱的。你以为她多情,其实她冷淡;或者表面上冷淡,实际上多情得非杀死你,或非叫你名誉扫地不可。有时候,最温柔的女人却是任性的,而任性的女人永远也不会变得温柔;有时候,你到手的宝贝儿既幼稚无知又娇嫩脆弱,她却可以对你施展铁一般的意志、魔鬼般的性子。我对婚姻已经厌倦了。”
03.
维克托情场得意,事业也顺利,凭借钻营,他先是恢复了侯爵头衔,随后又升为了少将。
为了丈夫的前途,朱莉只得强颜欢笑,游走于巴黎社交界。
她看透了婚姻的本质:“我们妇女受文明的摧残已超过自然法则给我们造成的损害。自然规律使我们肉体上受痛苦,你们男人使这种痛苦有增无减;为文明所发展的情感,你们不断加以愚弄。自然扼杀弱者,你们则要他们活着受罪。婚姻制度是当今社会的基石,却单让我们妇女承担全部重负:自由属于男子,义务归于女人。我们得一辈子对你们忠诚,你们则只需偶尔对我们尽责。总之,男子可以自由选择,我们只能盲目屈从。嘿!婚姻,当今世界实行的婚姻,在我看来简直是合法的maiyin。我的痛苦就是由此而产生的。但是在婚配不幸的女人中间只有我一个应该忍气吞声!因为造成不幸的是我自己:是我要结婚的。”
在极度的痛苦之下,她带着女儿躲到了一个小乡村里,却意外成为了这里的绯闻皇后。
村里的神父很同情她,主动上门劝导她,朱莉被神父的故事打动了,投向了信仰的怀抱。
四年后,朱莉30岁,重新回到了巴黎的社交界,并帮助维克托成了法国贵族院议员。
在一次社交晚宴上,她认识了风度翩翩的外交官夏尔·德·旺德奈斯,夏尔十分自信,认为没有女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然而,在跟朱莉交谈之后,他就被她迷倒了。
他向朱莉告白,朱莉拒绝了他。
夏尔赌气消失了一个月,又来拜访朱莉,这次,朱莉接受了他。
为了不离开朱莉,夏尔放弃了前往意大利的大使一职,朱莉很感动,偷偷生下了夏尔的儿子。
04.
这段偷情很快草草收场,朱莉回归了家庭,又和维克托生下了居斯塔夫、阿贝尔和莫伊娜,维克托则依旧在继续他的风流。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改变了朱莉的性格,她整天都生活在后悔之中,后悔没有为自己而活,后悔不该拒绝亚瑟,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女儿和丈夫,亚瑟也不会死。
她对女儿爱伦娜越来越刻薄,爱伦娜无法忍受母亲偏爱情夫之子,对自己苛刻,就将朱莉的私生子推进了大海淹死了。
多年后,爱伦娜长成了美丽动人的大姑娘,从小缺爱的她,爱上了一个杀人犯,不顾家人的反对,跟那人私奔了。
彼时,维克托也破产了,他把朱莉的嫁妆赔了个精光,无奈之下,决定去北美洲冒险求财。
六年后,维克托发了一笔横财,乘船回家时遇到了海盗,赫然发现,海盗头目就是他的大女婿。
后来,爱伦娜的丈夫把维克托送回了法国,不久,维克托就去世了。
1833年,朱莉带着小女儿莫伊娜去疗养院休养,在这里遇到了大女儿爱伦娜。
爱伦娜的丈夫在海难的时候死掉了,她和孩子侥幸逃了出来,却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临死前,她把自己悲惨的一生归咎于母亲对她的刻薄。
大女儿死了,外孙子死了,两个儿子也都死于非命,朱莉只剩下了小女儿莫伊娜。
为了让女儿嫁给名门望族,她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莫伊娜。
然而,莫伊娜如愿嫁给颇有前途的伯爵后,却对她一点也不尊重。
莫伊娜背着丈夫跟朱莉老情人夏尔的儿子好上了,还活生生气死了朱莉。
05.
在巴尔扎克笔下,三十岁的女人是这样的:她们冰雪聪明,丈夫肤浅、愚昧,但是她们的聪明才智又受社会观念所限制,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她们消极而痛苦;她们向往自由,明白了婚姻对于女性的束缚,却因为不甘心过去的失败,又战战兢兢担心未来,所以得过且过;她们渴望爱情,却不愿再因为单纯的情欲而陷入感情的泥淖无法自拔。不再相信甜言蜜语,只将“细腻、温雅和微妙的感情”视作真情的标志。她们想要的爱情是“一切崇高的诱惑的结合”,理想的情人是“有灵魂的男性”,却因为责任甘当婚姻的阶下囚,即使遇到心驰神往的爱情,也会给自己戴上美德的枷锁。
朱莉嫁给了想象中的爱情,却用尽一生为此买单。
她的婚姻开始于对爱情的热烈憧憬,终结于对爱情的绝望。
历经世事的父亲竭尽全力都没能阻止这场悲剧,是因为这不仅是时代的悲剧也是她性格的悲剧。
朱莉所处的时代,男女不平等,女人只是男人衣领上的一枚胸针,依附于男人,无法追求自我实现,所以,她只能在渴望个人幸福和承担责任之间,左右为难。
而她性格中的“铁轨式思维”也是造成她不幸的重要因素。
所谓“铁轨式思维”就是指直线的,单向的,缺乏变化的思维方式。
比如,维克托出轨后,她一厢情愿地认为生下孩子后他就会回归家庭。
比如,她明明爱亚瑟却为了对丈夫的忠贞害死了他。
比如,她不敢反抗丈夫只把怒气发泄在无辜的女儿身上。
时至今日,这依然是很多女性共同的悲哀。
这些女人沿着既定的轨道,在不幸的婚姻中,忍受、奉献,然而,无论她们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不幸。
到了三十岁,就是她们最危险的年龄段,那是她们挑战自己命运的阶段,她们会跳入另外一个既定的轨道——婚外情,孤注一掷地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婚外的男人头上,却没想到,这样的方式会将自己和孩子的人生变成地狱。
作家毕淑敏说:“当你孤注一掷地把自己的命运压在某个唯一头上的时候,我们实际上处于自我封闭和焦灼无序的状态,内心流淌的是自卑和虚弱。”
当你的人生像一辆承载着虚伪欢愉的、各种道德、责任和“你应该”的火车,那么它一定会加速驶向死亡和毁灭。
到了三十岁,女人想要活出自我,不是毫无头绪地钻入既定的轨道,按部就班地生活,不是待在舒适区享受自欺欺人的错觉,更不是在婚外寻找自我,而是要让思维“出轨”,要往车窗外看,要闻一闻远方原野飘来的自由的空气。
轨道内很安稳,轨道外风景秀丽,但你不要再靠轨道前进,而是要长出自己轻捷的,能在朝霞的云上舞蹈的脚,找寻到自己人生的坐标和生活的无限可能,去创造自己喜欢的生活,走出自我实现的道路。
正如霍姆兹所说:“我们处于什么方向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正向什么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