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是榆树的种子,圆形,小纽扣儿般大小,薄如纸,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样子像铜钱,因此得名“榆钱儿”。北周文学家臾信作诗曰:“桃花颜色好如马,榆荚新开巧似钱。”由于“榆钱”与“余钱”谐音,所以就有吃了榆钱有“余钱”的说法。
小时候村子东边的涝池边有很多的榆树,榆钱钱每年清明前后,都会在空旷的涝池边随风飘荡,那时候的天很蓝,空气异常的好,也没有农药粉尘,爬上榆树,直接捋一把榆钱钱塞进嘴巴里就可以吃。
生榆钱钱吃到嘴巴里,略微的苦味里,透着一丝丝的甜。大榆树上的榆钱钱很多,但我们不会爬树,只能仰头看了又看,馋了又馋,央求哥哥姐姐们能在树上给我们扔下来一些。
那些个大哥哥大姐姐们,嘴巴里吹着柳枝做的嘧,头上带着柳枝做的帽圈,坐在榆树上面,嘧吱吱吱的响着,他们高兴的笑着,偶尔他们会捋一把榆钱钱吃到嘴巴里,喊句真甜,馋的树下的我们,眼巴巴的瞅着树上,或低头看着地上,希望可以找到一点掉下的榆钱钱。
掉下的榆钱钱落在灰秃秃的黄土上,我们便蜂拥而上,一起爬到地上,没人会顾忌刚取过棉花的袈衣,是妈妈们小心翼翼的补好的。
那榆钱钱的甜味在我们嘴巴里早就战胜了淡淡的苦味,似乎它的甜早就甜在了心里,喜鹊和蓝尾鹊在头顶上飞来飞去,乌鸦也在不远处哇哇哇的叫着,看不见布谷鸟,耳朵里却一直是它姑姑等姑姑等的叫声。
母亲说布谷鸟是孩子变的,因为它想跟它姑姑,它姑姑骗它回去换衣服,等它衣服穿到一半,跑出去一看,它姑姑走了,一气之下,就变成了鸟,嘴巴里一直叫姑姑等姑姑等,每次都持续叫,都会叫到嘴巴出血,因为布谷鸟太小,虽然时至今日也一直能听到它的叫声,但迄今为止,也没能仔细看清楚它的样子。
阵阵春风吹过,杜李桃花梨花的香味飘散的满园满野,咬着甜甜的榆钱钱,听着欢快的鸟鸣,轻嗅淡淡的花香,似乎时间应该静止在哪棵榆钱钱树下,静止在童年的美好记忆里。
五六岁的时候,我多灾多难,第二年的春天,我又随着哥哥姐姐们去了涝池畔,他们想去沟里,就折了一枝榆钱钱给我和几个妹妹们,趁着我们专心的吃榆钱钱,他们便偷偷的跑了。吃完了后,我们围着树转着圈,使劲的想钩一枝下来,但都未能如愿,垂头丧气的我们又坐在土里边,玩起了抓五子。
父亲给人看病回来了,经过那里的时候,看见了我和妹妹,支好自行车,过来喊我们回家,其余的妹妹们看见自行车都兴奋的不行,嚷着要坐坐,但苦于父亲是医生,会打针,不敢说,还吓的哇哇直哭。
父亲走过来看我们几个土孩子,让我们回家,我却说,还想吃榆钱钱,父亲给我们折下来好多,人人有份。妹妹们怯生生的拿着榆钱钱,一会功夫,就忘了父亲会打针的事,都专心的吃榆钱钱。
那时候的父亲是那样的年轻,三十多岁,在折下榆钱钱的那一刻,感觉父亲是那样的伟大和厉害,一下子可以折那多。就是那天父亲告诉我,榆树材质硬,不好长成材,人常说人榆木疙瘩,就是因为这。但榆树全身都是药,榆钱钱更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榆钱有补肺、止渴、敛心肺之神效,还可助消化,食用榆钱能消灭胃肠寄生虫,增强胃肠功能,是食欲不振、失眠者的天然保健食品。
今天又逢清明,榆钱钱也刚好开了,但榆树已经很难在见到了,我的记忆里,始终是父亲折榆钱钱的场景,如今榆钱钱依旧年年开,而父亲却永远的走了。
榆钱钱,再一次成了我梦里美味,也定格了父亲在我心里永远年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