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一个非常讲究“做人”的国度,中国文化中有一种很浓重的“做人文化”,中国人都是很注重“做人”的人。在中国的传统智慧中,有很多先贤圣者的传世名言都是诸多有关做人的训诫和道理。在他们那里,做人甚至被描述为是一生的事业。在有些情况下,它有时候也会被叫做“修身”。但这实际上和做人还不完全一样。
我们几乎从小就会被家长和身边的成年人教育要“会做人” ,这包括讲礼貌等基础要求和忍让、凡事替他人考虑、得体玲珑让人舒服等道德要求。长到更大些,社会上依然充满喜欢说教的长者,时常不遗余力地传播他们的人生观--其中最为知名的就是:“先做人后做事”。
共同倡导这种思想当然还有很多非常努力的成功学家们,他们抬出的多数是诸如王阳明曾国藩等这样一批过世多年、世俗功业非常成功但日常流传资料不多,绯闻较少的老一辈思想家。若论这些思想家有什么思想?主要的思想是什么?你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中国的这些思想家们往往不是以思想传世的,或者他们最知名的并不是他们的思想学说,而是,做人!
这大概是从中国最老一辈的思想家孔子那里就开始。孔老夫子一生的主要学术建树就是在做人理论的阐发方面,后来更进一步被政治权力封为国家意识形态并在中国最漫长的国民思想形成时期持续占据官方垄断地位。
直至今日我国很多被知识界尊为楷模的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们,最为著名的事迹都是“Ta做人特别好”。一般而言,这个做人特别好有几个方面的标准,但总结起来主要就是--不得罪人、不招人恨、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以这几个方面的特征为主要特征。
我有时候想,这么说来,此人的一生必定是十分辛苦的一生啊。有时不觉有些难过。看这世俗道德把人给压得!
后来创了业,这样的训导在身边丝毫没有减少之势。这就使我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经历连年来渐次接触的人,随着数量的增多,我开始总结出一些规律,有一些自己的发现。首先一个基本感受是,怕。
现在对所谓以会做人会特征及基本面貌的人,都是怕得很,恨不能敬而远之。这第一是我自认为自己实在是一个不会做人得很的人,因而面对这样不同物种常至于手足无措,不知何从。我总感觉他对我是有一种要求的,就是我该如他一般会做人,要像他那样的标准,报以一样的方式。这于我是一种压力。
第二是我总觉得此人在衡量我,这无形迫使我似乎需要去回应点什么,毕竟我也是一只常规的受过道德驯化的动物。因而我就需要花费些力气去抵御自己的这种冲动。这会让我感觉到不自如。
这样一来总感觉他像一尊标准一样站立在你面前,眼里映射出你好像就是要比他低些。因此他不免要善意的教导一下你,在他毕竟没有恶意这一理论的说服下,你多少需要做出一些自惭形秽状,感谢提醒状,日后定会注意状等。谁会喜欢随时面对一尊行走的参照物呢?!
当然这个还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我发现这帮人心思往往不在做事上!因为他们更看重的是做人!则什么是做人呢?简单来说就是做给别人。
大约是因为人的心思、关注点是有限的,聚焦点又会有惯性,所以人往往只能强其一面。这些会做人的人,因为这个原因,往往人做得特别好,但事因为他人做得太好了以至于你不好说它不好。否则就是你不会做人。
而在我们的文化环境中,这是很严重的错误。
我分析了一下原因,究其本质应该是这些同志心思不纯正、太复杂,以至于很难简单的聚焦、专注,而研发、产品需要的恰恰是长时间心外无物的专注。要不会做人!
他们忙着想怎么做好人,怎么样让别人觉得我会做人,天天忙于想怎么做人。哪有时间做事呢?!
所以对于创业来讲,会做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以我多年的观察,我甚至认为连做生意也是一样。会做人,就纠结,就乡愿就犬儒,就很难直指问题本质。
我们会发现,生活中那些以会做人著称的人,大多都不深刻,也欠缺敏锐。他们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做着可有可无的事,说着无法被记住的话,像空壳一样勤勉疲惫地忙碌着。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还自觉不自觉的形成了索要机制。就是我会做人,则我的这种做人就不可避免的包含着想要得到同样对待的期待。
这是极其高成本的消耗的社交。因而,我的建议是,创业要远离这样的人,不要跟这样的人合作。
甚至,做人也是。浪费什么时间琢磨做人,好好做事,把事做好,就是最好的做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人生道理,那么这就是最深刻的至理。
所以,别做人,做事、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