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元宵,今天便是开学的日子。
其实潜意识里还是不愿开学,不愿上班。原因无他,无常事太多,总是难以随心遂愿。但我知道,元宵即年消。尽管年的欢聚早就结束,但对于一个有些假期的人而言,元宵后才是真正上班工作的时期,也因此,这些日子一直是散漫而随性。
早上六点半,初春的大地因了连日的阴雨依旧睡意朦胧。上班的路似乎也因为天气的缘故而有些曲折幽暗,待行致经常出事故的那座大桥上时,先前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又出了看起来似乎比较惨烈的车祸了——路上堵的一塌糊涂,路面一辆早行的电动车被撞的稀碎,骑车的人怕也是有些凶险吧?那些散落的物品看上去是一个进城务工者,因为有草席,有桶和脸盆等物品。
我想愀然。惯例上,元宵一过便会再次迎来远行谋生的高峰。很多人便真正开启了一年的奋斗打拼之路,直到下一个新年的到来。如是周而复始,像极了季节性迁徙的候鸟,这一切对应的,都应该是生冷坚硬的真实生活和生活背后无数的期许与希冀。而那撞到的电动车车主,在这一年的开始似乎真的有些让人揪心的遭逢。
我的车在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只是一路依稀有默默的祈祷,希望这些远行的人啊平安顺利……
例行公事般的开完晨会,这一天的开学工作在同事们的抱怨与不平中开启。我不是班主任,不用像班主任那样半天都要守在班上,以至于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我也无法感受到他们开学工作准备的艰辛繁琐,从行政岗位和班主任岗位退下来之后,终于不用像今天这样忙碌辛苦了。许多时候就像个隔岸观火的局外人,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想着他们和自己微茫的收入,竟有些不能自已的唏嘘和感慨来。
今天好像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即便是身处忙碌风暴中心的班主任好像也不例外。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被拖欠的奖金有没有补发的可能,什么时候可能补发。然后是质问,去年上晚自习有没有补贴,不能总是谈奉献不计报酬;然后是抱怨式的牢骚,没有补贴大家都不想白干……
这一年就是在这样繁琐与沉重的拷问中开启的,一切似乎都庸长而倦怠,合理而荒唐。只是很多人选择性的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天底下哪有只讲奉献不计报酬的道德标杆存在呢?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的,早出晚归、风雨兼程,不过是也就是为了那一日三餐和碎银几两吗?总是选择性拖欠和习惯性打马虎眼,习惯性回避矛盾与问题,到头来只会倒逼着大家躺平。
已经够荒谬了,又何苦再添心寒呢?我知道那样的询问、质问和抱怨于事无补,也无法对某种根深蒂固的权威构成任何改变。但终归是一种微弱的表达,终归是一种不得已的抗议。听不听,做不做就只能听天由命吧。
小小办公室以外的教室里班主任们正热火朝天、声嘶力竭的工作着,忙碌着;办公室以外的大校园里,今天据说有人来视察督导。这可能惯例,一来表示重视,二来表示关心,至于关心能否给这些一线的人带来多少寒冬里的暖意没有人在意。
这一天开学了,许多人都心不在焉。我对着电脑长久发呆,听着同事们的质询久久不能言语。这可能是一个沉重的开始,如同早上的车祸一般。每个人的背后都站着生活和期许,很多人正处于梦与现实的边缘,爱之深而恨之切。不能再往深处去揭短,清醒背后的孤独如此惨烈。
想起先生的话,以此作结吧:掘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知?或许,几经风雨寒暑过后,我们可能会像鸵鸟一样,丧失对本味的追寻而埋首生活的泥沙里,那个光秃秃而丑陋的屁股是我们面对生活的唯一表情。
——时癸卯年初春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