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应当是甜蜜的,是发自内心的的两情相悦。过分的勉强,以单方面的给予和付出来维持,都不会得到健康的发展。
对菲利普谈“爱情”有些奢侈,他的几段感情都没有让他产生甜蜜的沉醉感,却有一段极为不堪的感情,让他痛不欲生。可他心甘情愿地被“奴役”,被羞辱,这又是为什么呢?
作为感情替补的几位女性
菲利普结束了德国一年的学习,回到伯父的身边。长大一些的他已经有了变化:在德国的所见所闻给了他朦胧的“性启蒙”。他为没有女友而不安,一直渴望得到一个女孩子的喜爱。时年十九岁的菲利普,竟然把眼光投向了大自己20多岁的威尔金森小姐。
“老处女”威尔金森小姐配合菲利普达成了心愿,常反复强调自己“献出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一切”。而菲利普已迫不及待地、毫无留恋的要摆脱掉这段感情了。很快他们由于工作需要各奔前程,几成笑谈的“恋爱”自动终止。
在菲利普被坏女人米尔德里德“抛弃”,痛苦到不知如何度日时,诺拉的出现拯救了他。这是个廉价小说作家,温柔宽容给了菲利普妻子一样的温暖。只不过,诺拉终究是个暂时的“替代品”,当米尔德里德再度出现,她就被菲利普忘到了脑后。同时“成功”地承接了他曾有过的痛苦。
在菲利普人生转入正轨,一切都呈现欣欣向荣的状态时,十九岁的女孩萨莉偶然地引起他的兴趣。恋情不若欲望来得迅速,三十几岁的菲利普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就匆匆定下了这个结婚对象。
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次邂逅
在菲利普读圣卢克医学院期间,认识了一个茶馆女招待。她有着“薄薄的嘴唇十分苍白,细嫩的皮肤呈淡绿色……”,“她对不认识的顾客冷若冰霜,傲慢无礼……”。当菲利普得知女招待的名字叫米尔德里德时的反应是,“多讨厌的名字。”第一次见面,有着讨厌名字的女招待,也让菲利普受到了羞辱。
米尔德里德的故意怠慢,冷漠无理,语调傲慢,让菲利普内心隐隐作痛,他产生了报复的欲望。很显然,她从名字,到外表,到行为,都没有引起菲利普的兴趣。可米尔德里德简慢无理,让他不能释怀,终日琢磨此事。
菲利普总想制造机会,挽回面子,最好能“报复”她。其实就是想看见她能笑,哪怕只是友好一点,说话客气一点,也就满足。但,有时越是忍不住去见她,越是遭到更多的羞辱。冷漠、傲慢、不耐烦,只会有增无减。而菲利普变得越来越努力地讨好,“他对她不怀敌意了。”菲利普开始投降了。
尽管米尔德里德每次见面都是冷冰冰,菲利普这里却是迅速升温:他开始邀请米尔德里德吃饭、看剧。为了“这一阶层的英国女孩子”,他孤注一掷了——大方地花钱,浪费时间。
之后的大量时间里,菲利普屡屡邀请米尔德里德。那个女人享受着“从来没有来过”的高档场所,以及他低声下气的迎合,小心翼翼地百般讨好。她还动辄爽约,与他人约会。留下“心如刀割,悲痛欲绝”的他。此时的菲利普像是一头钻进了绳套,越挣脱越紧,直到再也挣脱不开了。
可怜的菲利普每天的心情取决于米尔德里德的脸色,他的心彻底乱了。无心学习的他,考试常常不合格,学霸的风采不再。尽管他清楚地看到她“脑子平庸,却有着令人厌恶的狡黠的市民习气……。菲利普对“她的扁平的胸部,狭小的臀部十分反感,也不喜欢她把头发梳得那么俗里俗气。”菲利普为自己“爱上她而感到厌恶和悲哀。”
仿佛是中了魔咒,菲利普明知是错,又不能不屈服,一步步地滑向深渊。他小时候被强者欺负,斗不过,就屈辱而无奈地屈服。就像某一次被逼着伸出,最怕人看的畸形脚。
面对强者,他内心充满屈辱与自我痛恨,却又抑制不住的匍匐在对方脚下。而真心像母亲一般疼爱他,如路易莎伯母;对他怀有炙热而真诚的爱情,就像那个诺拉,反倒不会唤起菲利普内心的共鸣。
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上演
为了这个庸俗的女人菲利普早已丧失尊严,他付出了自己的真感情,以及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乞求她跟自己好。遗憾的是米尔德里德虽然不拒绝菲利普提供的高级享受,却完全没有把菲利普当一回事。她跟一个更“有钱的”、健全人的德国人米勒结婚去了。
读到此处,读者会感到一阵轻松:菲利普总算得救了。但先别忙,更为悲惨的还在后面!当米尔德里德被德国人无情的抛弃后,走投无路之时来找菲利普。刚刚获得些许宁静,正计划着为诺拉买个礼物并赴约的时候,米尔德里德的再度出现彻底打碎了这一切。
她“双手垂在身边,样子像一个来找工作的女仆……,她的举止显得异常谦卑。”此时的米尔德里德,应该是有一点羞耻之心: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处,投靠任何亲友都比这个男人合适:他曾经地被自己无情伤害过。
令人气愤的是,菲利普如同重获至宝,更加卑微如奴隶般地对待米尔德里德,使其原就低劣的本性迅速膨胀,很快又高傲的颐指气使起来。她疯狂地爱上了菲利普的同学格里菲斯,完全不顾菲利普的感受,与其“谈恋爱”。同时继续心安理得地接受菲利普的“包养”,包括她和德国人的才出生的女儿。而痛不欲生,又财力不足的菲利普,竟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为他二人提供旅行的全部资金!进一步让对方在身心与金钱两方面掏空自己。
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菲利普的行为表现真可谓是自我作贱到极点。他想自杀,是他内心对米尔德里德的清醒定位救了他:为了这么个荡妇不值得。
多么希望这两个人的故事到此为止,但伤害远没有结束,高潮远没有来临。当他再次遇到米尔德里德的时候,她已经沦为娼妓。菲利普连呼“太可怕了!”,还是把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庆幸的是菲利普于此时,对这个女人的情欲已经荡然无存。
米尔德里德好吃懒做,不爱工作,喜欢对人编造谎言,把自己说成一个有钱人家的阔太太。当她再一次像丧家犬一样回到菲利浦的身边,发现已经不被爱恋。不管自己有多少肮脏下贱,菲利普必须是那个奴才。她只有在菲利普面前才是骄傲的。她不能接受菲利普的“背叛”。
就在那个晚上,米尔德里德对菲利普来了一次歇斯底里地发作,她把最肮脏、最难听、菲利普最不能接受的话都一股脑地泼向菲利普。“瘸子”,是菲利普最不能面对,也是米尔德里德最为痛快的咒骂。而转天下班回来的菲利普发现,家,被彻底砸毁了。大到所有的家具,小到枕席,墙画(包括菲利普最得意的创作),全方位,无遗漏,彻底毁了。而作恶者米尔德里德,带着孩子也不知所踪。
米尔德里德每次落难就如冻僵的蛇,而菲利普就是那个义无反顾地东郭先生。在僵蛇复苏后的东郭先生,面临生死考验。此时的菲利普散尽家财,又投资失败,终至落魄到露宿街头,几乎被饿死。
菲利普的不幸并非偶然,其先天残疾,后天孤苦,总是处于弱者的地位,让他自尊心受伤。反抗强者的时候,多会败下阵来,而不得不低头,从而养成卑弱的心理。他每一次越挣扎越失败,也就越痛苦。尽管米尔德丽德移出了他的生活,但留下的阴影却难以去除干净,成为他一生无法摆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