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从我的角度看,它是一本很简单的书,简单到只有一个故事,只写了两个人。情节设计单一,似乎一直在逃亡,从魔鬼的深渊中,拼命抵达灵魂该去的归宿,或许可以称作“天堂”。
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的灵魂摆渡人?
15岁的迪伦死在列车上,她的灵魂遇见了催斯坦——摆渡人。她必须在摆渡人的引导下躲过魔鬼,穿过荒原,到达让灵魂得以不死的“家”。十几天的路程,他们行走在她的心像所投射出来的环境,步履艰难。迪伦慢慢的了解到作为摆渡人的痛苦和无奈。这是一项永无止境的任务,除了灵魂的面貌和性情不同以外,避免万劫不复的方式千篇一律。甚至,大多数灵魂在知道自己死亡真相时,哭哭啼啼,自怨自艾,他们很少去关心去询问摆渡人的感受,理所应当的接受着指引与庇护。
催斯坦摆渡过成千上万的灵魂,这其中值得钦佩与惋惜的不多,被魔鬼拽下深渊的也有。他在重复的工作中,看惯了灵魂们的自私冷漠贪婪,渐渐磨灭了最初的温暖和热情,他变得冰冷麻木。直到遇到了迪伦,一个15岁的女孩,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他惊奇于知道死亡成为既定事实时女孩的平静,感受到了迪伦对他的关心与同情,依赖与爱恋。她为他的孤独而孤独,为他的无奈而痛心,她把他当做一个“人”,一个有情感有血肉有品性的人,他突然在她面前发现了“自我”。
摆渡人,在真正的荒原中,只是一团光球,他们根据不同的灵魂变换不同的形象,选择不同的名字,以此让灵魂们对他们产生安全感与信赖,从而能够顺利穿过荒原,到达天堂。在没有时间概念的荒原里,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知在摆渡第一个灵魂之前自己的样子,是一件悲凉而无法言说的事。那是缺失“我”的认知,只能随波逐流。因为迪伦对他内心深处“自我”的唤醒,让他开始重新正视自己的一切,包括情感。他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开朗、脆弱、勇敢的姑娘,他感受姑娘对她深深的爱慕与不舍,他发誓,不要在荒原失去她,只要她需要,他就在。
相爱,是一切逆天改命的开始。迪伦被送到天堂而要永远与催斯坦分离时,她承担着沉沦深渊魂飞魄散的风险,毅然返回荒原,寻找她的爱人,她要带他回到现实世界,与他相爱。从迪伦转动返回荒原的大门时,一切都在悄然改变。催斯坦不再是不死不坏之身,他开始有伤疤,不再重新变换样貌,保持住了催斯坦的形象,不再只能带着灵魂前行不能后退。
他们在荒原再次相遇,摆渡的身份,兀自改变。迪伦摆渡着催斯坦,引领他去现实世界。最后,他们成功了,在“这里”重聚。
是的,没有绝对的摆渡,没有固定的身份,即使他是被那个无形不可抗拒的力量选中的注定的摆渡人。只是,因为对自己设了限,而认为自己只能有这一种身份。思维被固化,意识被钳制,身体和灵魂只能按部就班亦步亦趋。
何时想过打破?
或许,有些事深受岁月的影响。迪伦只有15岁,无邪纯粹,天性至真至善。她还没有看到人性在对立中衍生的善恶,没有亲历社会的阴暗幽闭和无可奈何,所以她的心保留着乐观与信任,能够真正的感同身受别人的境遇。
这也为什么,很多书立意美丽基调时会选择青春豆蔻,这真的是一段独自善良倔强勇敢的时光。
因为相比大人,久经磨炼,一副身心武装铠甲,百毒不侵,水火不进。很难能去全身心的信任,不是灵魂不够美好,只是害怕更多的伤害而提前选择了封闭自己的软弱。
也因此,成熟的人更懂得放弃,更懂得认命。
执念更多的时候,是两败俱伤,从容就变成了生活最高贵的向往。久而久之,就学会不再坚持。
而迪伦却有深深的执念,她只想与催斯坦相守相恋。
人的执念比什么都可怕。连潜伏在天地之间六界之外的力量也害怕。
但执念也是救赎。
世界上最伟大的定律,应该是,力的相互作用。正如,灵魂与摆渡人的逆转,催斯坦因为职责摆渡迪伦去天堂,迪伦因为爱情摆渡催斯坦到人间。摆渡不是一个人的事,在摆渡别人的同时,也摆渡了自己。
如果你的心像最终是一片难以穿越的荒原,谁会是你灵魂的摆渡人?
在写这个题目时,我纠结了一会儿。“谁会是你灵魂的摆渡人”和“谁会是你的灵魂摆渡人”,前者偏重灵魂,后者偏重摆渡人。最终我选择了前者,说不清楚为什么,大概第一意识就是如此解读。
催斯坦说:每一个灵魂都是独特的,都有各自的美德和过错。
然而每一个灵魂都是孤独的。如果说,能有什么可以与灵魂永久相伴,那也许就是摆渡人了。因为在这本书里,摆渡人是灵魂生前死后心像的投射。
这就是为什么催斯坦不知道自己在摆渡第一个灵魂之前是什么样子,也许,有了第一个需要摆渡的灵魂才有了催斯坦,他是为灵魂而显现的。每送走一个灵魂,他就已经死去了,只是记忆选择了流传,所以他没有自我。他不过是灵魂投射的本来自己。
迪伦爱上的也是自己,一个潜藏在内心深处,渴望已久的可以对抗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她投射了催斯坦,他英俊机智,善良狡黠,他有一切女生拥有的特性,她爱上了这个摆渡人,所以宁可放弃在天堂等待亲人团聚的时刻,也要和催斯坦在一起。可以说,在迪伦的内心,自我是强大到不容忽视的,她最爱的就是自己。这就是她的勇敢,她可以义无反顾地冲破牢笼,坦坦荡荡的最爱自己。而更多的灵魂,宁可舍弃原本的心像,也要无休止的去过这平淡无波的天堂生活。
其实,我执着的“灵魂的摆渡人”,也不过是执着的不肯放弃自我。
现实的无奈和舍弃,就像荒原中的魔鬼,被拖下深渊就是万劫不复,灵魂灰飞烟灭。既然荒原是心像的投射,那么魔鬼也是。他们同样丑恶的面貌,对单纯灵魂的觊觎渴望憎恨,就是生活中逼迫自己的每一次妥协。从单纯真诚善良,变成圆滑诡诈欺瞒,直到越来越强大,内心最初的样子也越来越浅淡。
所以书中说,初死之际必须穿越荒原才能达到天堂。穿越荒原,也就是跨越内心的恐惧,一旦卸力,魂飞魄散。
这跨越,与救赎无二。
摆渡人有异能,在关键时刻可以利用异能摆脱困境,本质就是自己被绝境逼发的潜力。无论在哪,最终摆渡自己的还是自己。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温情的故事,温情柔和了人性。还是一个爱情故事,让颓败的情绪,沐浴着光明。
感谢摆渡人,但愿有一天,灵魂与你同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