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催人换季,由冬到夏只要一瞬间。
我昨天处理掉了17件衣服,9双鞋子。它们当初也是真金白银买回,现在蒙了尘过了时,我每看一眼都觉得是时尚灾难,痛惜曾经的品味。
至于我们视若珍宝的感情,我本来以为它最纯粹美好有生命力,可以绵延多年才会被世俗的沧桑湮没,也就在上个月突然触礁死掉了。没想到,这么快,我们都猝不及防。
两年时光细细回想,我很感谢你。
感谢你爱我包括我的愚蠢和虚荣,我的自负和自卑,我的暴躁和脆弱。
感谢你惹我生气后又舍不得我皱眉,在我被人伤害后耐心陪伴我、无条件支持我,感谢你愿意包容我无数光怪陆离的想法,包容我毒舌刻薄、口无遮拦,包容我的间歇性抑郁低落,包容我反社会人格神出鬼没,感谢你能够乐我所乐,痛我所痛,并且尝试着爱我所爱,想我所想。
感谢你要陪我环游世界,要把我的梦想当做你的奋斗目标。感谢你对你的"小孩子"没有什么要求,感谢你这么长时间来,只是要我早睡早起,按时吃饭——而我这都没能做到。感谢你让我在这个行色匆匆的城市,有了一个可以驻足的理由。
感谢你给了我一段健康的校园恋情,给了我一个少年所能做到的,所能给予的,最纯净的感情。
感谢感谢,曾经的一切,有过的温柔。
我感谢你的挽留。
你说你不想要别人,因为"你独有的可爱让我很着迷"。
可是,我没那么特别。
我以前大言不惭地宣称:我是独一无二的,你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一个我。
后来我想明白,这种说辞应该是来源于被小王子呵护的那朵玫瑰花,因为太弱小,绝大部分的安全感都依赖小王子的照顾,所以在张牙舞爪地引起重视吧。
今天我坦诚地告诉你,我很平凡,是芸芸众生中非常渺小的一个——
我没有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和学霸头脑,我像无数女孩一样经常焦虑又迷茫,书没读过几本又偏偏总爱胡思乱想,喜欢美景美食又常常宅在宿舍,总有买不完的衣服鞋子包包口红,总是吃了各种高热量甜点奶茶之后告诉自己明天再减肥,拍照必用美颜相机,化妆总是忍不住把眼线加粗却又偷懒不肯涂睫毛膏,手机好玩到不想睡觉,刷刷知乎看看公号就以为自己在照料苍生。
唯一比较有毅力的事情,就是见到可爱的猫猫狗狗总是忍不住上前跟主人套近乎然后对其上下其手,主人和狗都同意的话,我一定会摸个尽兴。
说到这个,在你小区里偶遇过一只苏牧,忍不住陪她玩儿了两分钟,下雨天也被她舔了一身口水。隔了几个月后在街道偶遇,她竟然早早就认出了我。不久前,有过"一年男票十年狗"的热门选择题,争议颇多,现在想来不乏其道理嘛。
分手后的日子不好过。
我用睡眠麻痹自己,假装只有这一项生理需求。一个人时不需要进食,需要出门办事的话,就用巧克力维持一下体力。没想到有个额外发现——85%的黑巧配着蔓越莓干,再喝一口绿茶,久品回甘。
大多数时候,我沉浸在昏沉的梦境中,醒来就强迫自己再睡过去,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搅扰,我全都不管,只当都不存在。
没错,是我不要你了。可是因为失去你,我的确消沉至今。你口口声声对我承诺和自证,按理说我该领情,不要再"作",可能是情深所至难容瑕疵,也可能是我,惯会自我磨折。
曾经那么喜欢你,想要让你吃得有营养给你洗手作羹汤,愿意把各种好看有气质的单品买给你穿搭,想要给你买包买表买电脑,想要撑起半边天最好能赚钱包养你。那段时间,对金钱十分饥渴,只是希望能让你不要再辛苦工作。
说到底,我们赚钱无非是因为有爱的人,想让他们快乐,想尽力把好的东西给他们。那时的你,大概就是我爱的人吧,想要拼尽全力对你好,想要做到"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所以才有那么多委屈,在你不领情不珍惜的时候。朋友也会为我感到不值,会心疼自己手指与手掌连接处的几颗薄茧。
可你毕竟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是你家里备受宠爱的独子,有着生活环境、人际关系、客观年龄造就的,可以理解的愚蠢。
没错,很多时候,你愚蠢又执拗。
你有惊人的缺点和惊人的优点,有时候让我觉得好气又好笑,本该愤怒,但是仔细思考,明白了你行为言语背后的逻辑,又觉得你很搞笑。也会常常怒骂:你说这种话别的女生早就生气分手了好么?或者,你这么"会说话"怎么还有女朋友的?有许许多多想起来还恨得牙根痒的事情,不知道多年后会不会沦为笑谈。我现在已经忍不住要嘲笑你了。我最会毒舌,也最会嘲笑人的。
分手18天后我们有过一次见面,我说:这些天来,我体重下降了6斤。
你回答:厉害啊。
这个回答让我顿觉这两年谈的是假的恋爱。
不过也很可爱的是,你给我提供了看待事物的新角度,平时减肥千难万难,拼命运动也掉不了一两斤,这次可真是天赐福利,这么想着,心情也就愉快起来,发小儿那顿为我打下的江山,也有能力席卷半壁了。
老早前就看过一句:"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当时被这种悲情美感动。我本来以为,山海之大,必然是种种家境悬殊、社会偏见、难以跨越的时间空间等问题。
最后发现,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和喜怒哀乐,性格冲突和观念差异,就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千沟万壑。理解比喜爱要难得多,我们曾经那么努力地要彼此靠近,最后还是不得不收回想要牵在一起的手。
"我们非常可怜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孤独的行走,尽管身体相互依傍却并不在一起,既不了解别的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
你多次问过我,我们会不会结婚?会不会一辈子在一起?
我从来没有给过你想要的回答。
什么白头偕老,这样的美好愿景,我发自内心地承受不起,自己都无法相信,怎么能说出口去欺骗你?
我也相信命运的安排是随机的,相遇相恋皆是偶然。什么非你不可,不过是纯真年代的美好承诺。因此,去年9月份和你复合之后,我对我们的恋情只有一个期待:希望你与我共度的时光里,你是快乐的,无论是收获还是付出,都能让你感到幸福。不知我做到了没有?
和我一起,想必你也受过很多委屈吧?做我的男朋友,真的不容易。我知道,我在处理亲密关系上的能力实在是糟糕透了。我折磨自己也折磨亲近的人,就像黑洞暗礁旋涡。
原谅我,大概是我太弱小、太无能了,所以在鸡毛蒜皮里耗尽了耐心,在亲密关系里倍感孤独。而且我的暗黑人格还总是告诉我,还是孤独终老吧,不要祸害别人了。
这样的我,在无理取闹的时候,在任性妄为的时候,是否还值得你的种种付出呢?有时候,我会担心你痴心错付,担心自己不够好,不懂得好好爱你,担心你的付出没有好结果。
记得你那个超级爱妻的老总跟我说过:男人要一直被培训的呀,几十年了,我老婆到现在还要定期培训我一下。
我尝试过要拯救自己,只是买来的《亲密关系》至今没有读完,我就不再愿意花心力去维持和照顾这一段关系。对不起,我没有足够的耐心,没有做到对男朋友教导有方,早早就放弃了。我懒惰,希望你一点就通,希望我不言你自明;我贪心,总想要你聪明幽默,要你温柔体贴,要你陪我冒险。
月亮我想要,六便士我还嫌少,是我不好。
2017年是我的本命年。
这些年来,我得到了很多东西,实在算是幸运的了。可是因为年纪已经足够大了,也慢慢地在目睹祖辈的凋零,说实话,内心怕得要死,也非常疼痛,觉得人生的聚散别离太过无常,又觉得七情六欲真是把厉害的双刃剑,让人体会到最高纯度的幸福和快乐,也让人在痛不欲生中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唯有死亡一事,让人无可奈何也无可挽回。顿觉除此之外,凡世间事皆有可原谅的可能。
所以去年8月和今年1月的那点小插曲,你千万不要用来自责或者内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相信你真心实意地百分之百地爱过我。
而且感情的事情哪里来的对错,如果一次额外的心动,能让你找到自己的幸福,那我怎么会不为你的幸福感到快乐呢?如果有情人终成眷属已是一大赏心乐事,那其中一人,又何必非要是我?
所以,你于我没有亏欠,不要愧疚,不要牵挂,不要怀念。
说到底,我们的分开,也不过是万千男女中的极普通一对罢了。
没有哪一座城池能为我们倾覆,没有沉船牺牲,没有毒药殉情,没有双双化蝶,没有死而复生,没有水漫金山。《榆树下的欲望》里艾比为爱杀子,我每次读到都要落泪。狂热的爱让人疯狂,好在我们没有从来没有害上这样的疯病,多么值得庆幸。
只是大海里错尾游过的两条鱼,慢慢地,就相忘于江湖了嘛。
总之,缘分已尽,我们各自珍重。
希望三五年后,事业有成梦想成真的你,能遇到真正属于你的那个她,愿你们相爱相敬相惜,更胜当年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