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武侠】龙啸狼吟(卷三)

【卷三】


七月的天,干净爽利,晴空如洗。

轻纱似的薄云拢不住一把碎金,兜头罩脸地洒将下来。洒入青山,青山亦脉脉;洒入碧水,碧水也粼粼。

樊动已走了两个时辰,有些累了。

他在路边找了一方空地,从包袱中掏出一块馕啃了起来。馕在阳光下晒得久了,变得又干又硬。樊动解下水壶摇了一摇,空的。他举目一望,不远处有一个喝茶歇脚的凉亭。

“劳驾,请问……”

那跑堂伙计抹着桌子,头也不抬,懒懒道:“向前两里,左边的那条山路走到顶。”

樊动莫名其妙,“我不想往前走了,这里是不是卖茶水的?”

那伙计这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像是生生吞下了个煮鸡蛋,“卖!卖!客官您要喝什么茶?”

樊动道:“不讲究,能解渴就行。”

伙计响亮地应了一声儿,又瞧了瞧樊动腰间的剑,摇头笑道:“哎,每逢闰年这六七月啊,十个人倒有九个是来打听夏华山庄的,像客官您这样单单来喝茶的,嘿嘿,少见。”

樊动奇道:“夏华山庄?这是什么地方?”

那伙计听见,脸色比刚才更精彩了,像是刚才吞下的煮鸡蛋在嘴里孵出了一只小鸡,“客官您是打哪儿来的?”

“关外。”

“这就难怪了。得嘞,客官您坐!”那伙计又向樊动的腰间瞥了瞥,笑道,“说不定哪,等您喝完了茶,也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樊动未及答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请问阁下是不是樊动,樊少侠?”

这是一间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屋子。雕床绣帐,金屏玉栏,连桌椅的牙子上都嵌着细密而精美的银丝。

屋子的中央放着个一人高的大木桶。桶里装满了微烫的,刚巧烫得人全身的筋骨都发酥发软的热水。这样的水温最适合泡澡。

樊动就泡在这个木桶里。

本来还有两个绝色美人欲伺候他宽衣,被他请了出去——他不喜欢被别人盯着洗澡。

何况,他手边还有一大壶三十年陈的竹叶青——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舒服了,舒服得他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他本不过是想趁这七月初的爽利天气四处游赏一番,谁知刚一入关,就在一个小茶棚里碰到了一个彬彬有礼的青衣人。那人用一辆华丽得不真实的马车将他接到了这间华丽得不真实的屋子,除了一句“樊少侠,我家主人有请”外,便再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马车行驶得平稳之极。一路上所有人的态度谦卑而服从,手脚却又麻利而细致,可以看出他们的主人委实驭下有方。可一直到了这间屋子,樊动还是连主人的面都没见着。

此刻樊动已在桶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泰,无一处不熨帖。他觉得此间的主人实在是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完美了,只除了一件事——他有些饿了。竹叶青虽好,毕竟填不饱肚子。

一个周到的主人当然不会让客人这样的想法持续太久。待樊动洗完澡,厅中已摆好了新鲜而丰盛的酒席,上首的位子是空着的,铺着描金鹅绒的垫子。正对面的位子上已坐了一个人。

樊动终于见到了此间屋子的主人。是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人,穿着一件裁剪得很贴身的紫色袍子,手里把玩着一个苍翠欲滴的鼻烟瓶。刚才那两个被他请出去的美人正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左侧的一袭水红茜裙,右侧的则是一身柳绿纱衣。

那中年人果然是一腔热情好客的神色,满面殷诚地招呼道:“樊少侠不要客气,粗茶淡饭,随便用些。”

樊动瞧着满桌子的海参鲍鱼,懒懒道:“我从来不吃不知道名字的人的东西。”顿了顿,“除了陈年的竹叶青。”

中年人立刻笑道:“是我疏忽了。在下吴亦,是这区区逍遥门的主人。”

樊动一笑:“我虽然没听说过逍遥门,但我知道,一个地方的主人越是轻描淡写地说出‘区区’二字,那地方就越不能小看。这道理就好像两个人打架,满口‘区区在下’的人,一定是最后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一个。”

他终于夹起了块云腿,端详着上边浇着的如水晶汁子一般的蜜汁,突然把筷子一松,瞧着它“噗”地一下又掉进碟子里,道:“想必,这’区区便饭’怕不是好吃的吧?吴掌门有何事相求,不妨直说。”

吴亦道:“少侠果然痛快。我的确是有求于你。”故意顿了一顿,方道,“我想求你听一个故事。”

樊动一愣:“故事?”

吴亦看着他的反应,满意地眯起眼睛:“不知少侠可曾听说过夏华山庄?”

“入关的这一路上总是听人说起,听他们的语气想来是个很了不起的地方。”

吴亦忽然问:“江湖中的兵器何止百种,少侠为何偏偏使剑?”

樊动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那是一把样式奇古的剑,比一般的剑要宽出寸许,剑鞘上缠着用重铁打的链子。他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这把剑就已不离左右了。”

“剑为兵器之王,饮血君子,自古以来就被名人豪客所崇。是以江湖上虽然从不缺新巧兵器,却没有什么能撼动剑的地位。历代剑客的排名之争,也是江湖中最正式、最激烈的。而夏华山庄,就是这数十年间一直屹立于剑道巅峰的存在。” 

吴亦起身亲自为樊动斟了一杯酒,真的讲起了故事:“其实早在五六十年前,各剑派还纷争不断的时候,夏华山庄已颇享盛名。那时剑谱上排名前十的剑客中,夏华山庄必占五六。而真正使夏华山庄成为一个神话的,却是二十年前的两个人。就是自那二人后,夏华山庄成为了所有剑客心中最神圣的地方,夏华山庄的弟子也成为了所有剑客最希望打败的对手。”

“却不知那两人是谁?”

吴亦饮了一口酒:“不知少侠可曾听说过’赛留侯’?”

樊动道:“你说的可是那‘覆雨翻云剑,七窍玲珑心’的刘老前辈?”

“正是。”

“刘老前辈的威名,就算我久居关外,也是如雷贯耳的。家父常言,比他的剑更可怕的,是他玲珑的心思,无论对方使什么剑法,他似乎都能一眼瞧破后招。而他自己的剑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却叫人无法预测,更遑论破解了。”

吴亦道:“少侠既知刘老前辈,那么另一个人,你自然也猜到了。”

樊动点头:“不动如月,出手如风。——孔老前辈是当年唯一能与刘老前辈一争锋芒的剑客。”

吴亦道:“不错。刘老前辈那深不可测的剑路,只有孔老前辈能窥其精华;同样,天下能挡住孔老前辈那如疾风电闪般一击杀招的,也只有刘老前辈。他二人一人执直字诀,一人执横字诀,如花开并蒂,星生双子,十年间竟无第三人能与其同辉。”

“据说他们除了是难得的对手之外,也是很好的朋友。”樊动望向远方,目中露出了神往的神色,“我虽憾不能与他们生于同一时代,可他们的传说,亦闻之有幸。”

“可惜的是,自从孔老前辈也隐退后,刘孔两位前辈这样双璧交辉的情景,江湖中已有十数年未曾出现过了。”他叹息着饮下杯中酒,奇道:“原来这两位前辈竟全都与那夏华山庄颇有渊源不成?”

吴亦微微一笑:“江湖人多知刘孔二人的侠名,可甚少有人知道,他二人本就是嫡亲的师兄弟,师从夏华山庄前任蔡庄主。而刘老前辈便是现任夏华山庄的庄主。”

樊动动容道:“如此看来,夏华山庄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地方。”

吴亦道:“夏华山庄虽然名动武林,但门下弟子行事却甚是低调,极少在江湖露面。便是那声名赫赫的独行盗‘玉面杀郎’,当年行踪何其招摇风光,拜入夏华山庄后也少见他的踪迹了。”

那红衣少女吃吃笑到:“可是碎了不少姑娘的心呢。”

樊动盯着手里的酒杯:“如此一来,对那些一心想挑战夏华山庄的剑客来说,岂不可惜?”

吴亦瞧着樊动握杯的手,一字一字问:“少侠也觉得可惜吗?”不等樊动回答,又立刻笑道:“少侠也莫急,若是觉得可惜,眼下便有一个大好的机会。”

“每闰年的七月,夏华山庄会举办一场规模极大的试剑大会。届时庄门大开,只要是用剑者都可以上山门挑战,最终的胜者将会得到那代表着剑客至高无上荣誉的’禅平’金印。这四年一次的试剑大会,是所有剑客心目中最重要最神圣的试炼。也唯有这个时候,外人才能有机会一窥夏华山庄门下弟子的剑法。”

吴亦一挥手,他身边的红衣少女款款上前给樊动满上了酒,娇声道:“只不过每逢试剑之际,庄外一路上会设下由夏华山庄弟子亲自镇守的各种关卡。虽然传言负责这些关卡的多是庄中资历较浅的年轻弟子,可不知有多少江湖上成名的剑客没有那个命活着走到庄门前。不过……”少女的一双妙目不住地去瞧樊动年轻的脸,“我相信,以少侠之能,必是能平安闯过的。”

樊动仰头饮干刚满上的酒,哈哈笑道:“吴掌门太看得起我了。关外荒原野漠,比不得中原地杰人灵。我可没有兴趣去凑这样腥风血雨的热闹。”

吴亦看着他缓缓道:“十四岁就凭腰间这把剑出道,以一手咤风惊雷剑威慑西漠,年纪轻轻便已是关外反手剑第一人,少侠这么说未免太谦虚了。”这年轻的少年,竟然就是关外最霸道的反手剑法“咤风惊雷剑”的主人。

樊动伸了个懒腰:“既然吴掌门将我的身家来历调查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就没打听过,我这次入关只想游山玩水散散心,对比武一点兴趣也没有。”

吴亦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酒:“无论少侠此次入关的目的为何,我只知道,像你这样年少有为的剑客,面对来自夏华山庄这种地方的挑战,是绝不会轻易错过的。而且,与往年不同,今年的机会尤为难得,简直可以说千载难逢。”

樊动自顾自挑了一筷子腐皮银丝放到眼皮下端详着,似乎不为所动,口中淡淡道:“哦?是么?”

“少侠刚才说,江湖中已有十数年没有出现过像刘孔二位前辈这样的剑客。可你却错了,大约五六年前,夏华山庄里出现了一个新的神话。”

红衣少女曼声吟道:“皑皑玉山雪,寂寂玄渊岩。”

绿衣少女接道:“白龙云间啸,苍狼月下吟。”

吴亦道:“雪龙和玄狼,便是现在站在夏华山庄顶峰的两个人。玄狼仅用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便胜了华山、武当、崆峒、峨眉这四大剑派的掌门,创造了武林中绝无仅有的奇迹;而雪龙,凭一人一剑竟连挑五十六个前来夏华山庄闯门的西域顶级高手,那一场战役,对方没有一人能活着回去。”

“而那个时候,他们两人不过双双二十出头的年纪。”

此刻屋子里静极了,似乎只剩下两个少女带着甜香的轻轻呼吸声。樊动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瞧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杯子里的酒已斟满,满得仿佛再加一滴就要溢出来。他却并不喝,就这么盯着微微颤动的酒面,半晌,重重吐出一口气,“玄狼,雪龙……”

吴亦等他这一口气吐尽了,才接着道:“他二人师出同门,又少年成名。那些逐名的剑客、求道的剑客,不知有多少人想挫他们二人于剑下,就连他们的同门师兄弟也不例外。不止中原,连许多东瀛和高丽的高手也不远千里来一捋锋芒,可没有一人不拜服于他们的剑锋之下。而往年的试剑会,也从没有一个外人能闯过雪龙和玄狼二人联手组成的铁壁铜墙。”

“雪龙与玄狼,这两人珠明一对,璧耀一双,正如双星再起,好教整个武林再次为之俯首。有趣的是,他们虽然各自锋芒盛极,可谁也不会掩盖对方的光辉。这也许是因为他二人虽实力相当,但性格和剑法却是迥异的缘故。”

说到此处,吴亦突然顿住了语声,拣起手边纯银的蟹八件,开始专心地剥手中的一只螃蟹。

樊动慢慢地将杯中的酒饮完,盯着吴亦剥螃蟹的手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愿闻其详。”

吴亦正掰了个满黄,他用小勺将黄金般的蟹膏仔仔细细地全部刮到蟹壳中,方道:“江湖传言,玄狼桀骜冷漠,而雪龙却是温柔谦和。雪龙的剑路轻灵,多先发制人,擅使正手剑;而玄狼剑风刚硬,常绝处逢生,擅使反手剑。”

说到此处,眼光有意无意地看向樊动腰间的剑,“玄狼不但是当今剑谱上反手剑的第一高手,也是目前‘禅平’金印的拥有者。”他边说边把刚剔好的蟹肉送进口中,非常满足地轻叹了一声,“也就是说,他是上一次试剑大会的胜者。”

樊动忽道:“你说了这半天,我怎么非但没有听出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简直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听出来。”

“确实,如果是往年的试剑会,就算是以少侠之能,怕是也胜算渺茫。但今年……不知为何,今年玄狼和雪龙在试剑会之前竟相约决斗。”

樊动动容道:“决斗?为何偏偏挑在此时?”

吴亦摇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人说是为了那金印;也有人说他们是希望趁试剑之际,二人的身、心、技都达到最完美的状态时,进行一场最郑重的比试……”

樊动打断他:“若是这样,他二人为何不直接在试剑会上较量?”

“少侠有所不知,夏华山庄试剑的规则十分复杂。试者无法随意选择对手,而是会以’淘’、’环’两种方式的组合来决定,还要配合五行八卦的算筹。有传言说在往年的试剑会上,他二人从来没有碰面的机会;也有人说因雪龙前些年心境沉浮、几番折戟,才没能在试剑会上和玄狼交手。无论如何,今年若他二人在试剑前相约决斗,势必……” 吴亦吞下后半句话,抬起头看向樊动,“不知这算不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樊动抬起眼与他对视:“雪龙与玄狼既然行事低调,相邀决斗这种事,想必更是机密。吴掌门是如何得知的?”

“夏华山庄的规矩,每逢试剑之前,像雪龙与玄狼这样的大弟子,理应在庄内的剑阁闭关不出。有趣的是,前几日有人在夏华山的山腰和山脚处……分别看见了他们。” 

吴亦手里的一整只螃蟹已吃完,他把蟹壳一块块摆回剥前的样子,将双手浸入一旁漂浮着菊花叶的温水里洗净,又用一方雪白的绢丝拭干了手上的水珠,方开口:“ 樊少侠,我想求你听的故事讲完了,你觉得这个故事精彩吗?”

樊动拍手道:“果然精彩。只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为了讲这个故事,吴掌门如此大费周章。却不知我听到这个故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吴亦哈哈笑道:“少侠说笑了,逍遥门出了像少侠这样出息的弟子,我哪里还敢奢求别的好处。”

樊动眉毛一挑:“吴掌门是希望我拜入逍遥门下?”

“少侠又说笑了,对于少侠这样的人才,怎当得起拜入二字,自然是我苦心招纳了。”

樊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将手里的酒杯转来转去,也不答话。

吴亦笑着拍了拍手,立时有两名大汉抬着一口红木掐丝的箱子走了进来。箱盖一开,屋内霎时满目生辉,所有能反光的器物都蒙上了一层七彩的光华。箱子隔成了三层,最外边一层放的是黄澄澄的赤金;第二层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青金的猫儿眼、烟紫的水晶、碧绿的翡翠、血红的玛瑙……每一种都闪着诱人的光彩;最中心的一层只摆了四样东西:一对龙眼大小的明珠,和一双洁白无瑕的玉璧,内行人只用瞧一眼就知道,这四样东西的价值比其他所有的黄金珠宝全加在一起都要贵重。

樊动低头瞧了瞧那箱子,转身拿过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子下轻嗅着,仿佛被这陈年的酒香所醉,他微微叹息了一声。

吴亦盯着樊动瞧了半响,终于又一笑:“当然,像樊少侠这样的少年英雄,自是不会把这等死物瞧在眼里的。”说毕把身边的那绿衣少女往前面一推。那少女咬着嘴唇妒央央地瞟了红衣少女一眼,终于巧笑着向樊动靠了过去。

樊动这回连瞧都没瞧那少女一眼,仰头干了杯中的酒,咂了咂嘴,“嗯,果然好酒。”

吴亦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勉强:“想来寻常脂粉怕是打动不了少侠,若你……”

樊动打断了他,“我说过,我这次入关只想四处玩玩。别的事,不管是千载难逢,还是万年不遇,我都没有兴趣。”说完腾地一下站起身,跺了跺靴子,理了理衣摆,“多承招待,您请留步。”

吴亦终于沉下脸来,“如此看来少侠是不肯买我这个面子了?”话音刚落,外面立刻跳进三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手里还拿着三件杀气腾腾的兵器:一柄吴钩,一条三节鞭和一根狼牙棒。这三样兵器都很不好练,敢使这样兵器的人,手头功夫必定不差。

三人把樊动团团围住,仿佛只要他再说一个不字,立时就要削下他的脑袋。

樊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伸手一抓,却是将桌上的一只烤鸭腿塞进口中,嚼得吱吱作响。那三个大汉面面相觑,正准备一齐动手,只听“噗噗噗”三声响过,那一柄吴钩,一条三节鞭和一根狼牙棒竟同时丁零当啷地掉在了地上,每一样兵器上都嵌着一小块嚼碎的鸭骨头。

樊动反手抽出了腰间佩剑,胳膊一挥,那三件散发着烤鸭香味的兵器便笔直朝吴亦飞了过去,夺地一声深深插入他身前的桌板里。樊动把剑锋在衣摆上揩了一揩,抬脚便往外走。此刻屋里哪里还有人敢阻拦?吴亦的脸色比他面前的铁器还要青,忽然大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雪龙和玄狼决斗的地点?”

樊动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身影一闪人已到了大门外。一阵风吹过,送来了他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下次千万记得把鸭皮烤得再酥一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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