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

种点什么好呢

我只有脚尖那么大一块地

不到七十年的使用权

幸好足够过完这一生

种上太阳花吧

它和我对光明有同样的向往

黑暗里长大的孩子

从来不敢直视太阳

不敢灿烂，也不敢盛放

我怕和它们凋谢得一样地快

种点韭菜吧

看它们一茬茬死，又一茬茬地发

多像当年，我始终不肯驯服的样子

来人间一趟，我终于

不仅仅是被收割

改天，把我自己也种下去吧

我狭窄的身体已经住不进雨水

就让潮湿的眼眶挤干最后一点水分

毕竟，干枯的躯壳更适合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