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陶渊明的成名之路

1 南昌·渊明路

上午有事路过渊明路,和热闹的中山路胜利路相比,渊明路着实有些老旧了,我想起这里曾经是南昌人口中的“小香港”,引领了南昌的服装潮流近十年,往日繁华不下于今天的步行街呀,而且当年南昌第一批万元户就是从这里诞生的呢。

渊明路北起中山路,南与象山南路衔接,全长四百九十六米,原是一条热闹小街,曾经是江西大舞台的所在地,为纪念东晋大诗人陶渊明而得名。1927年,该路曾一度改名为“国货路”。抗战胜利后恢复“渊明路”。1966年,改名红卫路;1973年,改名宁都南路。1984年,恢复原名。

2 生前·落寞路

据《晋书·》记载,陶渊明字元亮,又名潜,俗称五柳先生、靖节先生。东晋末至南朝宋初期伟大的诗人、辞赋家。他是中国第一位田园诗人,为我们留下了诗125首,文12篇,被后人编入《陶渊明集》。

在文学史上,陶渊明属于典型的“生前枯槁,身后名重”,他的才情虽然堪与屈原、李杜比肩,可在他的时代,只是作为一名隐士留下些许微名。这点微名多少还是沾了曾祖辈陶侃(东晋开国元勋,官至大司马)的光,在南朝沈约编的《宋书》中,陶渊明被列入《隐逸传》。在南朝钟嵘的论诗著作《诗品》中,陶渊明的诗只被列为中品。而南朝文学理论家刘勰(xié)的《文心雕龙》中对陶渊明只字未提。

陶渊明出生时家境尚可,八岁时他的父亲去世,家境逐渐没落。十二岁他的庶母辞世,至二十岁时家道已彻底沦为贫困。为了谋生,二十岁的陶渊明开始了游宦生涯,大抵都是些低阶小官。

后来,陶渊明生母去世,他服了三年丧(居丁忧),出来后担任过建威参军、镇军参军等职务。大约在义熙元年(公元405年)八月,渊明最后一次出仕,为彭泽县令(今天的九江市)。十一月,其同父异母妹卒于武昌,陶渊明作《归去来兮辞》,解印辞官,正式开始了他的归隐生活,直至生命结束。

3 身后·成名路

陶渊明去世之后,好朋友颜延之第一个公开撰文《陶徵士诔》,送了他一个“靖节”的谥号。这位颜延之非等闲之辈,他是孔子弟子颜回的后裔,当时在文坛与谢灵运齐名,人称“颜谢”,可惜,颜延之只是对陶渊明的品格和气节予以高度评价,对其文学成就却轻轻带过,只用了八个字:学非称师,文取指达。翻译一下就是学问不够当老师,文笔还算通顺畅达。呵呵……

在此之后的几十年,陶渊明就只是作为隐士形象偶尔出现在文人们闲谈品评中。南朝文学批评家钟嵘在《诗品》中把陶诗于中品,附赠了他一个“古今隐逸诗人之宗”称号。

直到南朝文坛政治地位最高的昭明太子萧统慧眼识珠,在犄角旮旯里发现了陶渊明的作品,他在其主编的《昭明文选·陶渊明集》中抢救收集了许多陶诗文。萧统评价他:“其文章不群,词采精拔;跌荡昭章,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有了大腕级粉丝萧统的推荐,陶渊明的作品开始一路开挂,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初唐以后,陶诗日益受到重视,王绩、孟浩然、王维、李白、杜甫等大家都表达过对陶诗文的喜爱。到了宋代,更不得了,欧阳修曾说:“晋无文章,唯陶渊明《归去来兮辞》”。王安石曾说:“渊明词彩精拔,晋宋之间,一个而已”。

更夸张的是大文豪苏轼,不愧为陶渊明的铁杆粉丝,对陶诗文崇拜到了舍不得多看的地步。“每体中不佳,辄取读,不过一篇,唯恐读尽后,无以自遣耳。”(苏轼《东坡题跋·书渊明羲农去我久诗》)他在《与苏辙书》中说:“其(陶渊明)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自曹、刘、鲍、谢、李、杜诸人,皆莫过也。”

由于欧、王、苏在文坛上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的大力推崇最终确定了陶渊明在中国文学史上一代宗师的地位。此后世人再无异议。

4 世间·凡人路

在我看来陶渊明的成名是必然的吧。虽然看起来有偶然的成份,但天才的光辉还真不是时政所能掩盖的。人心总是如此,一些人憋屈得久了,总想拉一把,一些人得意得久了,总想踹一脚。而天才人物更是如此,生前越潦倒,身后反弹力越大。就像梵高。

倒是凡人路,生前身后都不是一条容易的路。生前的痛苦无人知晓,身后的记忆也日渐模糊,最后,仿佛从未在世间走过一般。来世,遇上前世的自己也不知能否认出。这是否是真正的悲剧呢?

很多年前,看过一本书上说:世上真正最难走的路,其实是普通人的路。我一天天老去,一天天开始相信灵魂的存在,一天天证明着普通人生存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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