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只因东方甄选的当红主播董宇辉的一句:“人生为何不快乐,只因未读苏东坡”。带着这份好奇和不平静的心情,跨越时空,走进了文忠公的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本以为这样的大部头书会很难读,但却一读丢不了手,一口气读完了,觉得还意犹未尽,他日当重读。
掩卷长思,第一次读东坡,给我留下了什么,第一个词就是豁达,第二个词是才气,第三个词是真挚。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苏东坡,看完苏东坡传,你会觉得根本无法准确去定义这位文豪,他既是诗人、词人、散文家,也是著名的的画家、工程师,他精通懦释道,他甚至是一个美食家,是医学家,他也精通冥想和瑜伽.......
但这一次我认识的苏东坡,则是给予我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一种历经苦难却依然热爱生活的从容,一种把苦难当作成长机会的超然。正如林语堂先生在本书结尾时说:他留给我们的,是他那心灵的喜悦,是他那思想的快乐,这才是万古不朽的。这种喜悦和快乐就来自东坡先生骨子里的豁达和从容,不管是高居庙堂之上,还是贬谪南海荒蛮之外,他总以一种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态度,用自己满腹经纶巧妙化解人生之痛苦,潇洒应对外界的纷扰异动。
我喜欢在杭州时那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苏子瞻,但我更敬那个因“乌台诗案”被贬至黄州的苏东坡,杭州之于黄州,可谓是天堂之于地狱,在天堂里有“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小清新,在地狱里却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大气磅礴。
人生得意不张狂,苏轼在杭州时除了与文人雅士饮酒做赋,留下传世名篇无数,更多的是给杭州留下了千古景点“苏堤春晓”、“三潭印月”,让至今的杭州人仍然心旷神怡,每每走在西湖之畔,都想跨越时空去看他,苏轼虽仙去,但灵魂定是守护着这方天堂。在徐州时,苏轼治水,全城百姓因洪水四处逃生,他则独立城头,身先士卒,终为徐州留下至今犹存的“黄楼”胜景。
人生失意不颓废,别人被贬,走到哪都是凄风冷雨,苏轼被贬,贬到哪都能自得其乐,被贬黄州,身无分文,在城东开荒种地,向农民请教农耕,学习种地技巧,与农人一起骑牛唱歌,从此世界诞生了东坡居士。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褪去政治光环、身为独立自由的农人,他脱去文人的长袍,摘去文人的方巾,着农人的短褂子,往返于雪堂与临皋亭,这才是最真实的苏东坡,这样的苏东坡最可爱,他甚至击牛角而吟咏、酒后月夜登城徘徊,才有了酒醒三更回家“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东坡先生与朋友夜游赤壁,朋友在箫声中感慨人生在瞬息之间,即化为虚幻,还不如江流之不尽,时光之无穷。东坡安慰朋友说:宇宙之中,物各有主,把不属于我们的据为己有,又有何用?只有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是供人人享受的,凭我们的生命和血肉之躯,耳听到而成声,目看到而成色—这些无限的宝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造物无私,一切供人享受,分文不费,分文不取。何等地通透与洒脱,一切功名利䘵皆是外物,不必执着,享受当下才得圆满,心境宁静欣悦,才有了与张怀民的“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苏轼的一生,可以用起起落落落落落来形容,自乌台诗案之后,苏轼不是在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被贬惠州,他却发现了味道鲜美的荔枝,写出了“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政敌气得把他再次贬谪至海南,他又发现食牡蛎之妙处,在与家人的书信中介绍牡蛎的吃法:“肉与浆入水与酒并煮,食之甚美,未始有也,又取其大者,炙熟,正尔啖嚼……”还嘱咐家人不要对外说,“恐北方君子闻之,争欲为东坡所为,求谪海南,分我此美也。”在与高僧参寥的回信中,苏轼这样介绍海南的缺医少药,“其余瘴疠病人,北方何尝不病?是病皆死得人,何必瘴气!但苦无医药。京师国医手里,死汉尤多。”参寥闻此一笑,当不复忧我也。
亲人朋友均为他忧,他却乐得快活逍遥,亲朋自得宽慰。这是何等的担当和勇敢,面对致命之击,却泰然自若,在诙谐轻松之间,在超然通透之中,外界的任何挫折和磨难都不伤及他一丝一毫,打不倒他的,都会让他更强大。苏东坡从来不会一蹶不振,他总会在平凡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慰籍和乐趣,他犹如一棵百年老树,深深扎根在中华文化和百姓疾苦中,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小太阳,照亮别人,升华自己,他的光辉如日月星辰,穿越千年,照耀着华夏大地。
“人生为何不快乐,只因未读苏东坡”,不仅仅是因为东坡先生的诙谐通透,更在于他历经磨难后的人生体悟,这体现在他在黄州创作的两首《定风波》,“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展现词人接受人生之安排,勇敢面对人生磨难的洒脱。“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经历了狂风骤雨,才能够真正体会到那种无风无晴时淡淡的喜悦。“万里归来年愈少,此心安处是吾乡”则展现了东坡先生融儒释道后的彻悟,不管遇到什么磨难,守好自己这颗心,人间处处是故乡,归来仍是少年!何等的旷达!何等的潇洒!何以解忧,唯有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