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宋律言柳春渐洛婉卿
简介:夫君纳妾后,我一如既往的端庄贤淑。
那姑娘要以正红嫁衣入门,允。
那姑娘不愿日日来正院请安,允。
那姑娘嫌避子汤药苦不愿喝,允。
直到那姑娘撒娇,闹着要我台前日日擦拭的琉璃花灯。
——我头一次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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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夫君许是看我久久不语,主动和洛婉卿讲起这盏灯的前尘往事。
「当初花朝节,春渐对我一见倾心,灯里约莫写了与我长相厮守的心愿。」
洛婉卿愣怔一瞬,旋即又有些黯然神伤。
「花朝节……」她喃喃道,「年少时,我也想过与爱人挽臂同游。」
宋律言的眼中明显掠过一抹痛色。
曾经他和洛婉卿青梅竹马,他发誓非她不娶。
可惜后来洛婉卿嫁作权臣为妾,权臣获罪后,她辗转几番沦落青楼。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迫不及待去把人赎了回来。
原想娶她为平妻,被老夫人怒斥后,才不得不退一步,先纳她为妾。
但老夫人的态度让他不满。
因此他为她选了最好的院落,为她挑了身大红嫁衣,抱着她自正门穿行。
行的是逾矩的娶妻之礼,引起满座宾客哗然。
他从不愿委屈自己年少时的白月光。
为此,他可以委屈其他任何人。
宋律言转头看我,语气有一丝抱歉:「春渐,不过一盏灯,你的心意我已知晓,这物件你便让给卿卿,可好?」
却看见一向温婉贤淑、端庄大方的我第一次收敛了面上的微笑。
片刻,我淡声说:「不好。」
其他什么事我都能应承。
唯独那盏灯。
——灯里的愿望和宋律言毫无干系。
我绝不能让他知晓。
(02)
宋律言错愕。
洛婉卿也僵住,随后睁着一双盈盈美眸,有些无措地看向宋律言。
「我只是看那灯晶莹剔透很是漂亮,没想到姐姐不愿,那是我的错,不该夺人所好……」
她说话向来如此。
绵里藏针,意味颇深。
宋律言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责怪我:「春渐,我方才和卿卿夸过你身为正室贤淑温婉,必不会为难她。你为何又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我却已经收敛了情绪,柔声说:「夫君,我只是觉着那灯太旧,去岁又磕破了一个角,与妹妹不太相衬。」
「不若这样,我亲自让刘管家带着妹妹去库房挑两样宝贝,」我语气平和,「这桩旧物,就留给我继续做个摆件。」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漂亮又妥帖,给足了人面子。
洛婉卿咬唇应了。
宋律言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他望着我出神,眼神不知不觉也柔和了下来。
带着些许让人不适的怀念。
(03)
当夜,宋律言破天荒地踏进了我的院子。
我正在磨墨,身侧一幅刚晾好的字。
他问我:「春渐,这是在写什么?」
我笔尖一顿:「兄长的祭文。」
「清明还有一月有余,难得你如此上心。」宋律言目光又柔和些许,上前环住我的肩,「家中的这些事务你都办得井井有条,从不让我操心,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我掩下眼中的情绪,语气温柔:「这都是为人妇者应当做的。」
宋律言又说:「今天我瞧着你如此宝贵那盏灯,想起我们少年夫妻,虽一开始与你并无感情,但多年相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
我目光偏移,也去看那盏日夜被我擦拭的灯。
「当初父兄战死沙场,陛下震怒,府上一朝败落。我日日以酒消愁,祖母一病不起。外人都对宋家避之不及,唯有你,抱着对我的一腔真心就嫁了进来,操持家事,照顾祖母,撑起了偌大的侯府。」
他絮絮说着,怀念我与他互相扶持,鼓励他上进读书的那些岁月。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等他进入正题。
宋律言果然说道:「我已想好,春渐,从今往后我的后院只要你和卿卿二人,只要你与她和睦共处,我就别无遗憾了。」
我没有提醒他,曾经他酩酊大醉,我在他身侧彻夜照顾他,他醒来时泪眼朦胧地抱住我:「春渐,我这一生,只愿和你白首偕老。」
那时的我一顿,久久没有回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微微一笑:「夫君放心,待祖母身体好些,我便与她商量抬妹妹为平妻一事,不会让妹妹受委屈。」
宋律言微怔,旋即回神:「昨夜卿卿因梦见过去的日子惊了梦魇,说不愿再当被正室蹉跎的贱妾,我安慰她……」
「那便免了妹妹的请安。」我打断了他,「我亦忧心妹妹来这府中会不会吃住不习惯,特意为她设了小厨房,今后夫君都可以在秋水苑与妹妹一同用膳。」
宋律言彻底愣住。
他的身形隐在灯下,表情变幻着。
半晌,才说:「春渐,你不生气?」
我还是笑着:「夫君说笑了。妹妹是夫君心上人,夫君得偿所愿,我为何生气?」
他嘴唇动了动:「还有件事要与你说一声。今早的避子药,卿卿嫌苦,日后……」
我有些惊讶。
避子药不是我遣人送去的。
那便是祖母的意思。
我接话:「那日后便不必让妹妹喝那避子汤了。」
宋律言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目光平静温和地回望着他。
他呼吸急促,看上去有些心烦意乱:「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哄好了她,今早那碗她虽没喝,但以后她会喝。否则一个妾越过正室有了身孕,那像什么样子!」
「但夫君迟早会抬妹妹做平妻的。」我说,「我身子骨弱,多年不曾有身孕,自然是希望妹妹能多为夫君开枝散叶,如若妹妹有了子嗣,我欢喜不尽。」
宋律言终于怒气上涌,语气冰冷:「柳春渐,你这是何意?」
他发怒皱眉的样子,冲散了平日的彬彬文气,一双桃花眼下垂,有几分凛冽的冰冷。
不像他。
像另外一个人。
我一瞬恍惚,看向他的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
宋律言质问的话堵在喉间,有些诧异,紧绷的身子软了:「春渐……」
「你果然还是伤心。」他叹气,「也是,你对我情根深种,我纳了卿卿,你怎会毫无波动?」
我终于回神。
宋律言笃定又得意地说:「我和卿卿说,你虽爱我至极,却端庄贤淑,必不会为难她。」
「虽然我喜欢你懂事,但那些难过也不用都埋在心里,就如今天不肯给那盏灯一样,闹一闹,也无伤大雅。」
离开之前,他宽慰我:「卿卿刚入府,我需要陪着她,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回忆里,隐隐绰绰有人淡声对我说。
——「无需太懂事,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
我的指尖陷进掌心,终于清醒过来。
我微笑着送他:「夫君说的是,如若遇上无法忍耐的难过,我也不会藏在心底。」
我骗他的。
无法忍耐的难过,我早就受过了。
我也藏起来了。
(04)
老夫人请我去松鹤院。
我踏进院落,闻到了熟悉的佛木檀香。
老夫人满头白发,却坐得笔直。
听到我的脚步,微微睁眼:「来了。」
我娴熟地上前为她沏茶:「祖母。」
良久,她再度开口,语气未明:「洛氏的避子汤,是你让人撤了?」
我动作一顿,并未否认:「是。」
「打算走了?」她忽然叹了口气,「什么时候?」
我不否认,只轻声说:「待洛氏有孕。」
「你这孩子。」老夫人慢慢地说,「是我糊涂了,分明看出你对言儿无意,却总想着,你说不定会留下来……但洛氏进了门,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我沉默片刻:「祖母,是孙媳对不住你。」
老夫人笑了:「傻孩子,无论你是为何嫁进来,这几年全是你一个人撑起了宋家,你又不欠宋家什么。」
佛像庄严,慈悯垂目。
「但祖母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她仰头看着这漫天神佛,「你不愿怀言儿的孩子,又不愿宋家绝后。」
——「是为了……少游吗?」
(05)
我又梦见了他。
琉璃花灯里装了一只泛黄的旧纸船。
是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少年为我折的,他的影子一碰即碎,在心上晃起一圈一圈涟漪。
他身后有人喊他:「宋律回!少游兄!说好一起逛街,你怎么走那么快!」
他终于站起来。
「下次见面,不要再被欺负了。」他说,「柳家小姐。」
我呆呆地抬头看他。
宋律回,字少游,燕云侯府世子。
他是大元王朝最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
十五岁就随父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而我只是个小小侍郎府的庶女,费尽心思为自己寻一门好婚事,寻条好出路。
但他记得我的名字。
第一次见面,他从水里救出被推下去的我,给我披上了一件大氅。
他看我的眼睛没有任何轻蔑、不屑和怜悯,干干净净的,就只是在看我,只是在看柳春渐。
第二次见面,是在宴会上,旁人嘲笑我为自己的婚事机关算计,心机深沉。
从不爱出风头的他忽然开口,淡淡地说:「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好?」
鸦雀无声。
第三次见面,是他为哭泣的我折了一只纸船,买了一包热乎乎的糕点。
哭泣的缘由都不记得了。
可我记得灯火落在他的眼睛里,漂亮得让人头晕目眩。
于是那年花朝节,我写下我的愿望。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还似,少年游。」
(06)
但梦醒了。
燕云侯父子埋骨于黄沙漫漫的边关,燕云侯万箭穿心,世子尸骨无存。
此战大败,陛下震怒,对已经故去的燕云侯也颇有微词。
燕云侯夫人伤心过度撒手人寰,偌大的侯府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强撑着的老夫人和不成器的二公子宋律言。
我就是在这种时候,嫁进了旁人避之不及的燕云侯府。
父亲原先不想趟这浑水,但我用五条理由说服了他。
其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侯府底蕴犹在,若非落难,以我的门第绝无可能成为宋二公子的嫡妻。
其二,陛下态度颇为玩味,燕云侯府老夫人又曾有救驾之功,无人能保证侯府不会有东山再起之日。
其三,侯府如今人丁凋敝,长辈只剩下垂垂老矣的宋老夫人,我一进府就可以拥有掌家之权。
其四,宋律言如今是侯府仅剩的男郎,待我生下长子,就可名正言顺地继承爵位。
其五,我此时入府,就是雪中送炭之恩情,旁人看在眼里,还会盛赞一句柳家有情有义,甚至说不准还会入陛下的眼。
父亲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亮了。
他想必也觉得,一个不值钱的庶女,换一桩可能的泼天富贵,是无比合算的买卖。
他感慨:「你从小就是有成算的,连夫婿一事都要自己去争取,为父从前还觉得你身为女郎太过争强,辱没了柳家门风……未成想你居然真为自己谋了条最好的路。」
我只笑笑。
我娘亲去世得早,我看尽了人情冷暖。
我知道这世道如此,女人的一生都牵在姻缘一事上。
我是庶女,我的婚事更不由自己做主。
我只是想要自己嫁得好一些,过得好一些。
我只有自己,所以什么都努力去争、去抢。
家中的夫子对我的旁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教导嫡姐管家之术的嬷嬷虽总不假辞色,却会提点我藏拙。
因为所有人都说女郎不当如此,应该淡泊、文静、温驯、端庄。
只有宋律回说:「无需太懂事,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
嫁进燕云侯府,嫁给宋二,是我当下想到最好的出路。
有我爹开口,嫡母也无话可说。女嫁从夫,待我嫁进侯府,就再没有人能困住我,用我的婚事掣肘我。
侯府人口简单、家风清正、富贵闲散、行事自由——这桩婚事已是我人生的上上签。
可我当真没有私心吗?
洞房花烛夜,宋律言揭开我的帕子。
他满身酒气,目光复杂,神色有些不耐和麻木。
随后他有些怔愣:「我见过你。」
我也见过他。
花朝节上初遇,我心想,他和自己的兄长长得真像啊。
合卺酒入喉,酸涩辛辣。
两人相似的轮廓在这一刻慢慢重叠。
我真情实意地弯起眼。
我喊他:「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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